幽朝阵营内。
一位白衣的男子,安静的坐在一张木案前,如瓷般的双手缓缓的拨着白玉琴上的弦。
分明是一副平凡的五官,但却在他周身气质渲染之间,恍若谪仙般叫人赏心悦目。
倾国诛子。
智谋可倾国。
然而他此刻的心,却远非如他琴声所表现出的那般静谧,反之,是紊乱至极。
约莫再拿下大回的菁城,那么大回的国君除非痴傻,否则,便会提出求和之计,之后缓个几年,再联合金阊一起来攻打幽朝。
但在大回与金阊相联手攻打幽朝之前,他们是可以在幽朝帝都内温和的渡过几年的时光。
然而……
忽然,谭诛子的琴声微微一滞,同时,他的嘴角也是带起了少许苦涩。
然而……
归去幽朝之后,在天子辇下,又加之颜妖子今后怕是会再三躲避自己,自己归去幽朝之后,怕是想再见颜妖子一面,也是奢望。
颜妖子呵……
既是你不愿见我,既是你觉得我是负累,那么谭司殇往后,便消逝了吧。
营帐内,那一袭白衣的男子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琴,起了身,仰天大笑了起来。
“二哥。”良久的良久,他仰着头看着天,分明眼底里带着撕心揭底的疯狂,却偏生又夹杂着细碎的温柔。
“世人都说,倾国诛子,谭诛子这辈子,都没有算计错的一次。数年前,谭司殇杀其父其弟,成其之仁。数年后,终究阴德回报,难逃死劫。”他轻轻的微笑的说完了这两句话。
眉眼依旧温文尔雅。
但却无端的叫人望而胆寒。
山雨欲来,风满楼。
颜妖子。
你便是谭诛子的,风满楼。
鹤城护城河外。
一身戎装的花胡彻站在战车之上,见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即挥手让士兵停下原地整顿。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同样换上戎装的凌恪便走了过来,手里赫然是拿着一块面饼,挑眉看了花胡彻一眼,走来,道:“即便那什么六韬三略里,说要让将军与士兵同甘共苦,但也终究是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了,若是没有养精蓄锐养足精神,届时莫不是让幽朝可以以逸待劳?”
花胡彻抬眸看向了凌恪,接过了那一块面饼,微微翕动了嘴唇,才转开目光,看向众士兵,道:“原地整顿!”
凌恪点头,同时转身去拿了一个水壶,打开壶口,便灌了一口水下肚。
赶路了这么久,也是渴了。
同时,凌恪抬眸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鹤城,微微皱眉,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他们前来攻打鹤城,幽朝大将军伐谌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这算什么?
按兵不动吗?
凌恪想着,眉心更是皱起。
“凌恪。”这两个字打断了凌恪的思路。
凌恪下意识的抬起头,便看到了花胡彻朝着他走来。
行军打仗,其实算起来也没有朝堂上的规矩多,所以凌恪看到花胡彻之后,能猜测到花胡彻此举约莫是想要和他一起吃饭,却没有用“官职不同不可共席”的理由拒绝掉,而是笑着道:“早先都是家弟陪王爷出征,这次轮到凌恪,若是凌恪有哪里失误时,还望王爷能指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