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城外城。
街道尽头,一家新起的医铺前,两个年轻男人一站一坐。
前者一身紫色长袍,容貌清秀,正坐在椅子上,双手搭在桌上。
后者一身素色长衣,站在紫袍男子的身旁,低头正拿着一只笔飞快的写着。
紫袍男子的前方,此刻正坐着一个身形消瘦的中年男人,他一身布衣,面色略显苍白,双眸微显浮肿,眼睑上还带着少许青黑,白面无须,此刻正用他的右手轻轻掩在嘴边,重重的咳嗽着。
“依面相看,阁下是肝胆较虚,喉咙处容易积痰,容易患伤寒之症,依在下看来,阁下夜间应常常失眠,应多食用木瓜,葱白之物,多食用蔬菜,以养肝气。”
说完,紫袍男子淡淡的瞥了身侧的素衣男子一眼,道:“东青,‘十二经脉,三百六十五络,其气血皆上于面而走口窍’的下一句是什么?”
“是……五脏六腑之精气……”正低头写字的小正太顿下手里的笔,抬起头,微微迟疑了一阵之后,道。
“其精气上走于目而为之精。”喻少柯微微皱眉,淡淡的打断了东青的话,道,“晚上抄两遍《灵枢》给我,抄不完不许睡觉和吃早饭。”
东青的小脸刹那一塌。
喻少柯没再看他,而是转眼看向排在医铺前的一眼难望到尽头的队伍,道:“下一个。”
然而这一次上前的却是一个一身黑色长袍的壮年男子,此人面相彪悍,身形削长,此刻嘴角正微微挽起了一道笑意,看着喻少柯,道:“大夫可真是普度众生啊,我等了快一个早上了,也就才刚刚排到了您的跟前来。”
这话一出,排在他身后的人皆是窃窃私语。
这个人明明才是刚刚前来的,人高马大的直接将他们都给挤到了他后面,还不要脸的说是等了整整一个早上的人。
“有何贵干?”喻少柯淡淡的问。
东青却没有抬起头来看这来人。
路人对东青指指点点的,只以为是这药童太过于胆怯。
相反着,他没有抬头,只不过是因为对这个胆敢前来挑衅师父的人感到无聊罢了。
他不知道喻少柯会对这个人怎么样,但他却知道,所有敢挑衅过师父尊严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我家老爷重金买你过去府上当医师。”来人满不在乎的擦了擦拳头,道。
在他眼里,眼前的这个江湖郎中,就是一枚软柿子。
若不是他家小姐对这江湖郎中一见难忘,喜欢这郎中喜欢得不得了,老爷也用不着让他过来拉低身价的请这个江湖人入府。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看这壮年男人的目光都变了,饱含憎恶。
这买医师什么的,怎么着也该说的叫做“请”吧,而这人却是不知天高地厚,直接来了一个“买”字。
而且既然是“买”,也没有说先拿出定金来表示诚意,更没有说问一问喻少柯是否愿意,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摆明了是要用抢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