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殿。
复世帝正更上一身朝服要前去早朝,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太监的通传声,唱道:“太后驾到。”
复世帝微皱眉,抬起头,果然见到了一个盛装的妇人缓缓的走来。
妇人一头白发一丝不苟的扎在脑后,头上珠宝玉饰堆积,额前悬了一块深绿翡翠额饰,双眉描黛,脸上扑了精致的脂粉,眉目精致而稍显老态,面色有些苍白,双唇一直紧抿,一身深色貂毛披风,里衬一件正红色长衣,瘦骨如柴的双手交握在袖子外,显得有些渗人。
复世帝很快便敛去了脸上的不悦之色,成了微笑,起身走到了太后的面前,含笑道:“太后请坐,秋日的早晨向来寒凉,太后怎生不多穿些衣服?”
太后摇了摇头,抬起头,有些牵强的抿了抿唇笑了笑,伸出手帮复世帝顺了顺衣领,之后眼里便多添了几分黯然,低声道:“当年先帝在时,也是和陛下一样的性子,日复一日,风雨无阻的前往早朝。”
复世帝也笑了,他转着手里的玉扳指,道:“是啊,父皇是个明君,自幼便教孤六韬三略,到现在,孤还是受益匪浅。”
太后听着复世帝这样滴水不漏的回答,几不可见的暗暗皱眉,继续着“回忆杀”:“那时候先帝只有三个孩子,陛下是其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孩子……”
复世帝抬头,冷冷一笑,“是三哥最为出类拔萃,我身为先帝的第六子,反而是最为平庸的一个。”
太后见这条路又被堵上,不由咬牙,接着便再次笑了:“陛下真是自谦,当年三皇子的确天纵奇才,只不过却非治国能君,手腕幼稚,而陛下不同,陛下天资聪颖,懂得为先帝分忧,久之……”
太后忽然静住了。
只因复世帝便含笑望着她,那眼里的笑意让她发自内心的胆怯,但毕竟也是一个宫斗强者,于是面色随即又恢复了正常,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默了声。
复世帝笑着问:“寡人记得,幽朝大法,后妃不可干政。”
太后微微一叹,轻声道:“是哀家忆及了先帝,想起了先帝当年对陛下的赞许……却忘了后妃不得干政这一事。”
复世帝接着笑了,展袖,坐在了龙椅上,摇头,“孤怎会与太后计较这些,只是孤有一事,多年不解。”
太后的脸上这才多了几分血色,点头,脸上挤出了一抹慈祥的神色,问:“陛下请讲。”
复世帝饶有兴致的望着太后,问:“太后是当年大幽赫赫有名的才女,精晓各国地质,当年一位学者曾有预言,现在的金阊会民殷国富,兴盛繁荣,而大回会被金阊或大幽吞并,然而现在却是三国鼎立的局面。”
复世帝皱着眉头,满面的疑惑不解:“这大回当年太后年少时也有曾前去过几次,也说是土地稀薄,无法繁盛的国家,而现在却发展成了泱泱大国,孤想了许久年了,还是不出其原因所在。”
听了复世帝的这一段话,太后的脸色刹那一白,之后抿紧唇,牵强的挤出了笑意,道:“当时哀家才学疏浅,许是没有认真观察吧。”
复世帝嘲弄的一笑,声音却冷得如冰碴一样:“幽朝女子,未嫁之前大门不进二门不出,岂会跑到了大回去——”
说完,复世帝边的手一只茶盏便是被他狠狠的拍成了碎末。
太后已经面如土色。
是了,原来复世帝,竟是一直在套着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