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商量好后,便等凌薇父亲回家。
两天后的清晨,这两人简装出门。没留意身后何时多出了一个小尾巴。仔细看来居然是钱江陵,没错,跟踪尾随这二位的便是我们的主人公,任性妄为的钱江陵是也。天晓得他在府衙的日子多难捱,就像关在金丝笼内的小鸟,十分渴望自由的天空。
到如今他好容易找到出逃的机会,又怎会轻易错过。故而他他留了心眼,这几天悄悄准备好行囊,同时让自己贴身书童候在凌薇家附近的小巷,暗中观察凌薇和云海的一举一动。一旦这两人有所行动,书童知会与他,他也跟着这二人一起开溜。
直到那位小书童看这二位偷偷从后门溜出去,暗中通知钱江陵。钱江陵麻溜痛快背好小行囊,悄悄尾随前去。
三月的扬州处处洋溢春天的气息,这样季节不冷不热最适合出游踏青。尤其是性格活泼的年轻人,长途跋涉并没有那么辛苦。一路上杨柳青青,草木发芽,看着也很有趣。
如此这般大家都出了城,因为城外人烟稀少,有没有商家店铺做藏身处,致使钱江陵无法继续伪装,只好现身,正大光明站在云海和凌薇面前。
实际上凌薇早已有察觉,但不曾想钱江陵当真如此无赖,心中颇为气愤。云海想不到自己小恩人如此面目,反倒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然而唯独钱江陵并不感觉自己理亏,还振振有词的说这两人无情无义,违背他们自己的承诺。
本来凌薇确实有点心怀愧疚,但见钱江陵越发无理取闹,死皮赖脸,反而让她心中生厌,从而彻底去掉心理包袱。因此当钱江陵彻底惹恼我们凌薇大小姐后,她摆明态度就是不带钱江陵一同进京。
奈何连她都想不到,钱江陵由此开启小话唠模式,说天说地说朋友无情无义,不讲信用。云海大呼吃不消,只好妥协,任钱江陵跟随他们一起进京。话说到这个份上,凌薇拒绝都没人听,索性她不开言,默认钱江陵的存在。
反正已经是木已成舟,钱江陵根本不必悄悄跟踪,索性明着和这二位一起结伴出行。面对开心到像个三岁孩童一般的钱江陵,凌薇居然无法将其赶走,惟有无语问苍天。
最后钱江陵得偿所愿与这二位一起同行,就见钱江陵这个任性孩子又是笑颜如花。说起来钱江陵确实漂亮,用凌薇的话来说,一个男儿应当顶天立地,而不是靠美色诈人。偏偏钱江陵一个本应当顶天立地的老爷们,长这么漂亮也是多余。
倒不如云海和她表哥尚京贤,个个相貌英气伟岸,这才是一个男儿应有的风范。
这一路他们走了不知多少城市,见过多少美景。云海过去走南闯北,早对此见怪不怪。钱江陵开心的不行,像一匹脱缰的小野马,就差胡作非为,四处惹祸。
一日这三人行走至郊外,忽降倾盆大雨,四周没有人家,却见不远处一座小小寺庙,他们匆匆赶往寺院避雨,顺便寄宿于此。
既然有路人投宿,寺院的主人亲自出来到寺院门口迎接,居然是个年纪半百的老人家,细问下,寺院里也就他一个僧人留住,难怪这里如此破败。
不过好过于冒雨前行,云海招呼另外两个同伴一起进入寺庙之内。
还真让钱江陵蒙对了,这座寺院位置偏僻,上香人不多,寺院颇显冷清,大雨中看起来破败。更别说寺院里只有一位老和尚,即便管他叫方丈或是主持也无妨,但似乎有点不合适,像是有讽刺意味。
说来这位老和尚清心寡欲,即便寺院无人上香,他也整天笑呵呵,像个大肚弥勒佛。
老和尚是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虽然大腹便便却并不影响其行动,看样子他平时经常运动健身。在后院就是他的菜地,里面都是青菜、萝卜之类的寻常菜。在香火钱不足的日子里,可以让主人自给自足。
凌薇此行有找亲人的重任,为了早日达成心愿,因此她放下行囊后,马上在堂下虔诚上香,希望佛祖保佑他们此行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还有她能找到他表哥。
对此钱江陵嗤之以鼻,认为烧香拜佛都是无稽之谈,不会有用。他的言论引发凌薇的不满。本来凌薇就对他没有好感,这下子更是讨厌他。
钱江陵不屑道:“给你们说个故事,我们昨日进寺。本身我确实有难事,正想着需不需要求神拜佛。傍晚前后我经过佛堂,才发现此时此处已经有人先我一步而来,正在佛像前虔诚跪拜,口中念念有词。”
凌薇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就算你自己不信佛,不拜佛。而且这里本来就是佛门圣地,有虔诚香客也很正常。最重要别人此举不碍你的事,你管的也太宽吧。”
云海想笑不好意思笑,只好抿住嘴,让自己眼神飘向他处,以免当事人更加难堪。
没想到钱江陵的脸皮厚出新高度,非但没有红脸,反而振振有词道:“你听我把话说完再抒发感慨。有人拜佛不奇怪,奇怪的是此人的模样。我细看,那个人长相和寺庙**奉的佛祖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我当时相当诧异,便询问你真的是佛祖本尊?你猜他怎么回答,他说我便是堂上的佛祖。”
“还有此事。”凌薇困惑道,没想到钱江陵说这个,他明明是个无神论者,此刻却默认承认世间有佛之事,这本身就有蹊跷。云海读的书多,隐约知道钱江陵接下来会说什么,但他不想插嘴,只是静观其变。
“我就笑问佛祖,那你为何还要拜自己?你猜他如何回答?”钱江陵淘气道。
看见凌薇为难的模样,一扫他心中郁闷。钱江陵开心公布答案:“那位佛祖笑着回答我说。原来连他自己都遇到了难事,但佛祖心中更加清楚,不论遇到多么难以解决的问题,求人都不如求己。那么你说我还该不该去拜佛?”
钱江陵的话说完,凌薇才晓得自己早已上当受骗,不要懊恼的哎呀一声。但钱江陵的话太难以反驳,她懊恼的看老和尚。
而一旁的老和尚丝毫不恼怒,反而对钱江陵的话交口称赞,承认无论何时,求神拜佛都只是自我安慰,不起半点作用。
老和尚这么一说,不光凌薇和云海愣住了,就连钱江陵都十分意外。毕竟老和尚是佛门中人,应该比任何人都相信佛法无边。而且老和尚应该把佛法无边的理念带给来寺院的每个人。
忽然间,钱江陵明白了,难怪老和尚的寺院这样冷清,因为每个香客来此祭拜佛祖,都有自己的私欲。但老和尚自己都亲口说求人不如求己,如此一来谁还来上香?这便是老和尚的寺院如此冷清,那些香客不愿意来此之故。
“大师不要这样说,香客来此烧香拜佛,就是为了让佛祖解决他们的难题。你越这样说,越没人来烧香。没有香火钱,您的生活该多困难。”凌薇好意提醒。
一旁的云海点点头,表示他也是这么想。钱江陵好气又好笑,想不到凌薇人不大,还这么喜欢多管闲事。
“可惜老衲不这么认为,就算没人来,至少老衲能保证佛门清净。而且我佛慈悲,普度众生,却并非为了完成每个人那些微不足道的私欲。如果有人拜佛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国泰民安,老衲想我佛一定开心。但并非如此,还有人拜佛,不过为了自己的功名利禄,发不义之财,遇上这样的人,佛祖未必显灵。至于本寺虽然贫寒,但老衲心中坦然,无愧于佛祖对世人的大爱之心。而且老衲自己动手种菜,可以满足日常生活。”
看不出老和尚还是有点意思,钱江陵自顾自地笑笑。凌薇仍无比认真道:“可惜你这样有品德的大师,身边没有徒跟随。寺中少有人往来,您的修行多寂寞?”
“老天不是派你们来此,陪伴老衲。”老和尚笑道。
钱江陵不相信老和尚的话,立即反驳道:“我们突遇大雨,才留在这里,等雨停了,我们还会继续赶路。”
“所谓下雨天,留客天。眼下你们被大雨所困,只能留在这里,陪伴老衲这个寂寞的老和尚。所以老衲才说,你们是上天给老衲带来的客人。不过几位贵客无须担心,老衲这里虽然贫寒,却不会怠慢你们这些贵客,我会用我亲手种的瓜果蔬菜来款待你们。”老和尚风趣道。他真的身体力行,撑伞走入雨中,去绿油油的田地里拔菜。
凌薇过意不去,想要帮忙拔菜。被老和尚回绝,他笑道:“老衲看你们三个娃娃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肯定没有吃过苦,这种粗活老衲早已习惯,还是交给老衲去做。你们若是感到不安,就在饭后陪老衲说话解闷便好。”
怎么看老和尚都是永远乐呵呵,就像永远没有烦恼。乃至于对待钱江陵的无礼,他都并不反感。云海去过很多地方,但老和尚这样有意思。
钱江陵嘴里不说,心中对老和尚多了几分敬意。当晚的饭菜别提多清淡,连凌薇这样的女孩子都受不了。但老和尚吃得很香,还招呼客人多吃一点。老和尚自己没少吃,他一个人就吃下足足三大碗饭,难怪看起来这么富泰。
当晚无聊年轻人给自己找乐子。钱江陵借机向云海打探各地趣闻,毕竟古人都知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凌薇毕竟是个女儿家,如今已经豆蔻年华,自然很关心自己将来的终身大事。为了尽早知道自己姻缘,给自己抽签。钱江陵在一旁讽刺。云海让钱江陵自己抽签。
正好钱江陵无事可做,就试了试手,结果他的签是缘定三生,要知道那得多大缘分和造化,才能换来和心上人的三世情缘。
就连看似呆木的云海都一脸艳羡,希望自己也能遇上缘定三生的好姑娘。
不过凑巧了,钱江陵和签和凌薇的签相同。凌薇打趣道:“也不知哪位公子哥和本姑娘缘定三生,可真是福分不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