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朱载垕就去看望太子,太子脸色蜡白,已经是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朱载垕去了的时候,太子还在昏迷中,于是打算等一会儿,等着清醒了,说上几句话就走。
问了一下诊断的太医:“太子大概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回王爷,臣说不准,可能随时醒过来,也可能就这么昏迷了下去!”
“罢了,你且去给太子准备药汤,我在这里陪着太子。”说完让太医离去了。坐在太子床边,用手试了一下太子头上的温度,有些滚烫,看着太子一头的汗水,于是起了毛巾帮着太子擦汗。过了一会儿,太子清醒了过来,见到朱载垕帮着自己擦汗,于是就说到:“垕弟,你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我这没办法起身,麻烦你了!”
“你有病,就好好躺着养病,前些日子,父皇来信说你病重,我就赶了过来看看你,身体今天感觉好了些吗?”
“垕弟,你能来看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二哥以前有些事做的不对,尤其是去年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一时糊涂,老觉得你威胁了我的太子位置,其实说实话,我心里清楚,你本事比我大得多,我根本不如你,这下好了,我可能活不长了,不用管太子的位置了。以后啊,大明朝的太子就是你的,你肯定比我做得好。我就希望你,永远别记恨我,过去对你做的一切,我后悔了!”说着话的时候,太子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胡说什么呢,一辈子人,两兄弟!二哥,你怎么做,我都没有记恨过你。这些年,咱们兄弟之间,其实也没什么冲突,你要好好养病,太子你继续干着,我还是当我的夏王,我啊,这人不喜欢约束在这京城里面,夏王哪里天高地远,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感觉特别好!”
说实话,兄弟两个人小时候关系还不错,朱载垕努力的营造了一种兄友弟恭的表象作为嘉靖看,况且朱载壡在朱载垕眼里面,就是个不懂事有些老成的小屁孩而已,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能让就让着点。一直到了嘉靖想要废掉太子,换成朱载垕的时候,兄弟之间渐渐就有了一些隔阂,见了面也是礼节性的问候一下,去年更是因为夏言案变得更加的微妙,朱载垕离京,太子不但没有去想送,差点还弹冠相庆。自此之后,兄弟之间就是一份信都没有了。
今天之所以,朱载垕还能来看望太子,很大的原因是因为自己需要树立起自己的形象。不过随着太子的道歉,自己的心中那块隔阂已经消失不见了,虽然不是一奶同胞,但是毕竟是亲兄弟。朱载垕经历过死亡,知道,在生命面前,最宝贵的永远是亲情,比起金钱和利益来说,亲情才是无价之宝,其他都是可以放弃的。朱载垕不希望自己老了,连个陪自己说话的人都没有,但是事实上,做皇帝,真的会变成孤家寡人!想想,自己到时候会如此的孤单,这会儿愈加的珍惜这最后两个人的兄弟之情。
这时候,太子的生母王贵妃也走了进来,见到朱载垕在这里,就说到:“夏王来了,太子病重难得你还来看他!最近都比较混乱,没什么可以招待的,让你久坐了!”王贵妃没有了往日的神采,这会儿看着朱载垕竟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其实早上听到朱载垕来看望太子,王贵妃就赶了过来,他害怕朱载垕会害了太子,宫里面活了这么久,王贵妃对于任何人都有着天然的警惕,尤其是对于朱载垕这个儿子的竞争对手,更是警惕异常。不过刚来的时候,就看到朱载垕给太子擦汗,所以,躲在外面没有进来。一直听到兄弟两个人的说话,这才感到一种惭愧,并且被兄弟之间的感情感动了。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朱载垕远在宁夏却赶回来了。而朱载圳就在皇宫,到现在只来看过太子一次,还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走了,害怕传染上疾病。比起朱载垕来说,朱载圳就差得太远了。
朱载垕这人怎么说呢,是个顶级的演员,但是往往会陷入剧情无法自拔,本来是带着表演的心态来看望太子的,结果被太子几句话就感动了。就在这个时候,嘉靖也走了进来,刚才的一幕他没有看到,但是看着朱载壡也是一脸的高兴,就知道刚才兄弟之间因该相处的很愉快。加上王贵妃也没有对朱载垕冷言冷语,对于兄弟刚才发生了什么有点好奇。于是就问道:“壡儿,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这不是垕弟来了,我们两个聊了一会儿,我就感到心情好多了。”
“心情好才能病好,垕儿接到我的信,听说你病了,骑着快马六天就从宁夏来到了京城。你们兄弟之间感情好,我也就高兴了!”几个人说了一会儿话,太子有些坚持不住了,过了一会儿,又昏迷了过去。
从太子的住处出来,朱载垕陪着嘉靖一起在宫里面散了会步,说了一些自己在宁夏所做的事情。然后还聊了一会儿倭寇和俺达汗的事情,朱载垕的意思是要加强京城的防备,京城的守备力量有点弱。
晚上过去的时候,太子醒过来了,嘉靖进去陪了一会儿,朱载垕在外面等着了。太子见到嘉靖就说道:“父皇,儿臣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以前有些混帐,惹您生气了,希望你别挂在心上。我以前被太子的位置遮蔽了心胸,对于垕弟也是多有防备。今天垕弟说了,他从来没有记恨过我,我听完即高兴有伤心,我要是有垕弟那样的心胸的话,也许我们兄弟之间就不会有事情了。我这走了,你让垕弟来当太子,他比我更合适当太子,就是他有些不愿意束缚在京城,不行的话,你就让他出去在外面就好了。景王也想当太子,不过他轻佻无仪,并不适合太子的人选,你就让长大了就藩藩国。”
“你说的我都知道,你就好好养病,说不定病就好了!”说完走了出去,忍不住的抹了一把脸。然后让朱载垕进去陪一下太子。
王贵妃陪着一起进去了,进去之后,朱载壡抓住朱载垕的手说道:“垕弟,我感觉,我坚持不住了,你能陪着我说会话吗?”接下来两个人聊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说着还笑了一会儿。王贵妃看着兄弟两个人聊得很开心,等着太子昏迷的时候,就跟朱载垕说,自己就在隔壁睡一会,太子有什么事情,立即喊她!
太子一晚上一会儿醒过来,一会儿睡过去,醒过来看着朱载垕在旁边,就拉着非得说话不可,一直到了早上快亮的时候,朱载壡突然醒过来,坐起来拉着朱载垕的手就说道:“垕弟啊,你赔了我一晚上,你也累了,你休息去吧,我这就走了,你赔了我一晚上,我一点都不怕了!”说完躺在床上就没有了呼吸。
朱载垕晃了一下朱载壡的手,喊道:“二哥,二哥!”没有答复,才确定了,朱载壡已经病逝了,然后哭了出来。外面伺候的太监,听到朱载垕的哭声,一下子就涌了进来,然后接着喊道:“太子薨了!”一声接着一声,传遍了紫禁城。
太子去世,宫里面开始布置灵堂,朱载垕陪着嘉靖三天时间,嘉靖这三天时间,每天茶饭不思,神情都有些恍惚。王贵妃听到太子病逝,第一时间就昏过去了。太子病逝了,朱载圳倒是过来了,这算是朱载垕来的这两天,第一次见到朱载圳,。朱载圳虽然在太子患病的时候,没有过来过几次,但是总归露出了一丝哀容。见到朱载垕只是问了一句:“三哥什么时候回来的?”。
朱载垕因为朱载壡的刚刚离去,有了一种珍惜兄弟情谊的想法,所以见到朱载圳主动地问自己,就有些高兴,说道:“我前天晚上回来的,昨天陪了二哥一天,倒是没去看你,最近都在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每天学习功课呗!”
“你的功课倒是要好好学一下,到现在你的那手字都拿不出手!等着二哥的事情完了,咱们两个再好好叙叙,一晃都好几个月不见了!”说完上去主动的拍了一下朱载圳的肩膀。
“好啊,等着二哥的事情结束了,我来找三哥你!”
朱载垕露出了笑容,说道:“你能来,三个很高兴,我这去陪陪父皇,他这一段时间有些憔悴,二哥的离去对他打击太大了,我陪着他,开导开导他!那我走了,你忙你的!”说完就走开了。
嘉靖其实在远处看到了朱载垕和朱载圳聊天的样子,对着陪在身边的陆炳说道:“垕儿算是长大,小时候老惹我生气,现在一下子就跟大人一样懂事了。昨天陪着他二哥一天没离开,跟老二两个人聊的很开心。刚才对待老四,也懂得珍惜兄弟之间的感情了。以前啊,我总担心,我走了的身后事,刚才看到老三的表现,我知道,我走了,老三也会让老四好好的过着,如果老四上去就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