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来,她总是这样一副从从容容的神色,仿佛平淡的心如止水,可是每每到了给丁小冰帮忙时候,却也没有迟疑。这一次也一样。
闲着无聊,丁小冰又数了一次这天上午跑单挣的钱,厚厚一沓,她是真心实意地觉着,许合子帮了自己个大忙:“好人,算我求你,给我个报答的机会嘛。”
许合子被她逗笑了,闭着眼,想了想:“好。”
丁小冰大喜过望:“什么?”
“这个月家里的卫生,就全包给你干了。”
丁小冰的“狗窝”,平时就无法直视,好在客厅和卫生间一向许合子打扫的干净。丁小冰一听这话,简直恨不得去撞墙:“你怎么能一开口就把人逼上绝路!”
一边漫不经心的聊着,许合子已经把上午的清单全抄完了,放下笔:“冰,接下来的活,你慢慢干。”
丁小冰也不推脱:“行,你别走远了,傍晚一到点,咱们去吃大虾!”
离开了那一排展棚,视野一下子空阔起来,许合子身上还穿着那节,海胜的员工白T恤,带着丁小冰给的遮阳帽,一个人随意晃荡在各各展棚之间。
阳光灿烂,而大海一望无际。
平常湾口多有训练的帆船来往,这时,都安安静静的泊在了海边。
走到主展区时人渐渐多了起来,身材高挑的船模,三两个一群,穿着艳丽的比基尼,笑着走过。各种各样的展览都有,卖轮机的,买小帆船的,还有卖游艇上用的浴缸的。
舒缓的琴声传来,外国的女模,风情万种的在浴缸前摆着各种姿势,许合子偶尔停在一只帆船前,认真的琢磨着标价牌上的那一串零,几个外国人被一个翻译领着,在一旁讨论着买卖帆船的事宜。
许合子少时,曾学过几年法语,许多词近乎陌生,腔调却令人如此怀念,恍如隔世。
正出着神,忽然一个声音传来,是非常纯正的巴黎腔。
许合子回过头,这人和她年龄差不多,高高大大的,穿着一件骷髅T恤衫,长脚裤,脚上穿着拖鞋,一副刚睡刚睡醒的惺松模样,走过时不留神,听了句翻译,停下脚步,认真的,用法语纠正。
翻译小姐有点儿不高兴了,但脸上还保持着微笑。
那人又用法语继续讲了几句,那几个外国客人听的很专注。翻译小姐打断他,直接用终于中文问他,:“先生,您是工作人员?”
那人听了一笑:“不是。”
翻译小姐又提高了声音:“哦,那么是vip喽?”
那人略微顿了一顿还是摇头。
“那么您是混起来的?”翻译小姐不留情面。
那人盯着对方微微不悦的脸色,笑眯眯的,并不生气:“小姐,我听说脾气大的女人容易长皱纹。”
对方忍无可忍:“您要是在打扰我的工作,我只好像对讲机求助了。”
那人像是被她逗乐了,好一会儿才说:“行!不过帆船方面我是专家,刚才那几个明显的错误,下次可不能再犯了,翻译小姐。”
许合子觉着这人脾气挺好,和人斗嘴,也像逗一只小猫似的,没忍住笑了一笑,但没想到这个笑把对方吸引了过来——那人转身看了他一眼。
许合站在阳光下,整个人无比疏漠的望着他,只有刚刚微微弯起的唇角留下了一丝清淡的笑意。那人便也朝她笑了笑。
不愿忍受翻译小姐的白眼,两人都离开了原地。许合子走在前头,那人很快从后面大步追上。
“嘿。”
许合子转过头:“有事吗?”
“这里哪有吃饭的地方?”那人捂着肚子问她。
许合子早饭只喝了一杯麦片,撑到现在也觉得饿的快前胸贴后背了,她想了想:“从湾口站坐公交,过几站就能找到饭店了。”
那人“啊”了一声,失望之色,溢于言表。
许合子问他:“你真这么饿?”
“我是第一次来海城,昨天半夜到了酒店就睡下了,连吃饭的地方,也不知道在哪儿。”那人看着她白T恤上的LOGO,“你是这儿的工作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