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说这人还真是奇怪了，被一直盯着那么久，居然不害羞也不尴尬，还说了句看够了没！当然没有！
“……”林清涟坐到他旁边的位置。
他愣愣地看着她兑酒精，“你以前也这样看着他吗？”薄唇一张一合
，这几个字就直接飘到她耳朵里。
林清涟倒酒精的手颤了颤，猛地抬起头看他。
“什么？”或许是过分认真，她真的没有听清他说什么。
“……没什么……”他夺过来她手里的酒精，冰冷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手背。后来也实在受不了她过分专注的眼神，只好再重复了一遍。“你以前也总这样看着他吗？”而林清涟看着他那惨白的薄唇又走神了。
老人常说薄唇薄情，不知道这人是不是和他的唇一样。
黎明看到她不说话，以为是默认了，微微叹了一口气。“你是指？”林清涟终于回过神来。
“……我是指……闫晗。”黎明说到那两个字时，眸光黯淡了不少。林清涟也知道覃慕然的这个名字，却毫不犹豫地摇头，因为那时的他们根本不可能那样煽情，一直都不过是他照顾她而已。
“没……”话还没说完，有人醋意浓浓的话便说出口，“哦，我记得吻一般都是闭着眼睛的……”
“黎明……”林清涟觉到了这话里的酸味，却又无力反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抠指甲。“我帮你处理伤口吧……”林清涟终于想到了缓解这气氛的借口。拿起桌上的酒精和纱布。
“不用，我自己来。”黎明只拿了酒精，那块白色纱布可怜巴巴地躺在林清涟手心里。
黎明把酒精直接贴着胸口倒了下去，酒精经过伤口时发出磁嗞的声音。最后连同鲜血和脓水一齐流倒地板上。
“嘶……”受伤的人没有发出声音，看的人却在倒吸凉气。“你疼吗？”
黎明本来还要假装坚强，却为这一句突如其来的关心变得想要诉苦。从小到大，除了妈妈，没有人关心过他。偏偏他又是那种听话懂事的孩子，渐渐地就被淡忘了。没有人关心他的感受。
他伸出手将林清涟圈在怀里，手劲大得让林清涟觉得她的肩股都要被握碎裂了似的。她也没喊疼，因为她知道酒精消毒是有多疼。黎明低下头，咬着牙说：“疼，很疼很疼……林清涟你知道吗？我的心好疼呀……”他第一次这样叫她，让她的心颤了一下。一个普通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那是那样好听。
“对不起……”为什么自己要说对不起呢？心随意动吧。或许是同病相怜，让他们走到一起。
接下来是一长段时间的沉默，他们紧紧地抱着，一个委屈，一个内疚。黎明哭了。
长大后，他从未在别人面前哭过，这次例外。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为何而哭。也许是感受到了一点温暖，或许是委屈，也可能是一天劳作累了，亦或许是失败了一天的实验打击到了自尊。可这些都不是，他只是想哭了罢了。
他用手撑住了额头，长长的看发遮住了他的凤眸，连眼泪落地都如此安静。让人察觉不出。
他安静得像睡着了，似乎连呼吸都没了。林清涟在他怀里不敢乱动，怕弄疼了他。她偏过头看他的伤口，还有不少灰尘粘在死角上。
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以前都是怎么过的呀！林清涟想。
她微微倾了倾身子，够到了还没用完的酒精，用棉签轻轻替他拭去。抬头就对上了他红红的眼眶，接着脸就贴上了他的肩。林清涟感到他的身体好冷好冷。
“穿衣服了，你好冷……”
“……”
虽什么都没说，可他松开了对她的桎梏。林清涟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万般嫌弃地望着他原来脏兮兮的衬衫，“哦，可我没有男士的衣服。……我去找一条毯子给你。”
她刚站起来，就又被人拉住手腕扯了回来，又是刚刚那个姿势，似乎那么熟悉。“别走，留下来陪我……”
“我去给你找……”
“我们一起去。”她无奈，只好带着一个小尾巴。
……又是她的卧室，他依旧在门口停下，没有再进去，光着上半身隐在黑暗里，依稀可见他腹部堆砌的方块。
很不巧的，她这里只还有一条粉红色的毯子了。她不确定他是不是会介意。便挥了挥手里的毯子，令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点了点头。
林清涟抬起手把毛茸茸的毯子搭到他肩上，她掂起脚才够得到他。抬眼时，眼前的景象惊艳到她，一个大男人陪粉色居然这么好看，遭天谴的。这才注意到面前的人一直看着自己。知道被看得不好意思，林清涟低着头说：“你别这样看着我了……”
“呵。”黎明破天荒地笑了，“还回来不好吗？”
林清涟不好意思地直接推开他下楼去了，只留他一个人看着那背影淡笑。
等到他到一楼的时候，林清涟用纱布给他调好了药，用胶带把它粘在伤口上可以避免感染。
等做好这一切的时候，已近四点了。
“睡觉了……”黎明说。
“去……我房间里睡吧，我去帮你洗洗你的衬衫。”
“不用了，太晚了，我车里有衣服。”
“应该说太早了，才四点多！”亏林清涟开得出这种玩笑。
多亏林清涟房间里的床是一架双人床，两个被子分开，两人都没怎么
在意，最多再睡三四个小时。
黎明睡觉时不爱乱动，一觉起来被子原封不动。林清涟虽说也差不多，但相比之下还是略显逊色。
一晚上的劳累，他们很快就睡着了。黎明难得得睡得踏实，连窗外飞过的人影都没有发觉。
雨凇一手搭在窗台上，眼里尽是疼惜，她不懂，她不懂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