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把人都招来吗,喊够了就快走。”凤四缓缓站起,苍白的脸上眉头紧皱,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冷冷道:“再不走恐怕就走不掉了。”
君天佑脸皮一红,想起自己还是赤条条的,再仔细一看,皮肤细腻有光泽,原本有伤痕血痕的地方此刻也平整如初,刚才那道血痕,现在也缓缓消失了,而地上则碎着散发出臭味的黑褐硬壳。
这便是脱胎换骨了吧,想着这些,他也不忘穿上衣服,老老实实跟在凤四身后。
凤四看也没看他一眼,只道:“你先去石道,离这里远些。”
君天佑答了声是,转身就走,呆在石道里等凤四出来,不过一会儿工夫,凤四便闪现在他身边,他好奇看向石洞那边,却发现,原本石道的尽头是石洞,而如今,却成了一片毫无缝隙的石壁。
他不知凤四做了什么手脚,也没有去问,两人如同来时沉默的走在石道中。
等走出石道,外面的阳光刺眼而温暖,君天佑心怀舒畅,整个人放松下来。
但他只放松了一刻,衣服领子便被提了起来,他还未出声询问,便因极速破空飞行所带来的压力闭上了嘴。
在不能修炼前,他对天地灵气感受不是那么强烈,凤四带着他飞,会给他罩一层灵力保护,他除了气闷外没有其他不适,而现在,凤四不知为何没有保护他,而他又对四面八方的灵气极为敏感,以至于她带着他飞时,有种被四方拉扯,快要撕裂的感觉。
在他心中暗暗埋怨凤四,忍受痛苦时时,突然听到一阵箫声。
这段箫声甚是优美,可来的是那么诡异,那么神秘,凤四在极速飞行,他在凤四手下忍受四方灵气拉扯,而那箫声却清清晰晰的传入耳中,印入脑海。
谁在吹箫?他能在这种情况下听到箫声那这吹箫的人是不是就是凤四预感到的危险?接下来会怎样?君天佑迅速想到这些问题,心中有了丝不明的刺激感。
凤四也听到了箫声,所以,她停了下来,正好站在一处不知名的山颠,冷冷望着站在不远处吹箫的青衣男子。
男子青衣广袖,面目轮廓有种说不出的雅致韵味儿,五官清秀柔和,眼下一点泪痣添了分妖娆魅惑,他墨绿色的柔发披散而下,脚上穿的是白袜木屐,纤长匀称的手指拨弄萧音,好似谦谦君子,温文尔雅,气质脱俗。
“小生新编的曲,能引来两位欣赏,真是不胜感激。”他缓缓垂下萧,看着凤四两人,温柔一笑。
“癞蛤蟆再怎么装的风雅,也是个癞蛤蟆。”凤四冷冷嘲讽道。
那男子不恼,仍是温和的笑道:“小凤儿,我不与你争。”说罢,看向君天佑道:“那边那个小友,初次见面,小生温凉,不知小友姓甚名何,觉得我的萧音如何?”
这话是问君天佑的,可怜君天佑现在浑身酸软地瘫坐在地上,衣衫褴褛,出了一身汗,怔怔半天听到他问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答了。
凤四背负双手,神情冰冷道:“他是谁不关你事儿,你在这故作姿态岂不可笑,说吧,不在你无烬深渊的蛤蟆窝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自然是寻你。”温凉温柔的看着凤四,说完后,又故作苦恼地执萧在头上点了点:“这倒不对,我不是寻你,而是追着你来的,倒是这几天怎么也找不到你的身影,心中焦急的很,没想到,圣神有眼,如今又见到你了。”
凤四眼神一黯道:“你从哪追来的。”
“自然是……”温凉停顿了一下,眼一瞬不瞬看着凤四的表情,好像在看极有趣的东西:“自然是,从君一绝闯无烬深渊,神物失窃,而你却离开之后。”
让他有些失望的是,凤四面色不变,仍是那么高傲,那么冷淡,她只是微眯了眼道:“你自己来追我?”
“自然自然。”温凉苦笑后又是一声轻叹:“小凤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杀我灭口对不对?你怎么就不问问我为何发现是你与君一绝勾结盗取妖族神物,为何自己来追你。”
凤四道:“我怕听了会令我作呕。”
“你要是因为我呕了,那也是有趣的事儿,虽然我会心疼的。”温凉又笑道:“他们不知道是你,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君一绝身上,我知道是你,因为我一直注意的都是你,我的心神目光无时不刻不在你身上,我不在乎神物,不在乎君一绝,我只想默默看着你,谁想到,竟被我发现如此有趣之事。”
凤四厌恶道:“果然恶心。”
温凉听了也不恼,继续道:“小凤儿,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你也无需担心。”
凤四冷冷一笑:“那你为何不装作不知道,为何要追上来,为何在这说这么些废话。”
温凉叹道:“我若说,我追上来只是想与你说上几句话,聊聊天,让你好好看看我,你相信吗。”
凤四斩钉截铁的道:“不信。”
温凉道:“看,你当然不信,可我说的都是实话,你看,我们现在已经说了那么话,我也看了你那么久,我心意已足。”
“既然心意已足。”凤四突然冷笑:“那就死吧。”
她话音刚落,便已出手,这是她积蓄已久的一招,她刚才解禁制,为君天佑护法已经消耗太多灵力,因预感到危险,所以一直在积蓄灵力,恢复体力,连刚才为君天佑加层保护的那一点灵力也不肯浪费。
刚才肯与温凉说上几句,也是要恢复的原因,不然她早已二话不说就朝这只蛤蟆打去,如今她不过恢复了八成功力,但这足以让她凭借在石洞里得到的那个石头,完成最强一击。
一招定生死,凤四相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她只信自己!
风不动,草不动,叶不动,温凉也不动,时间好似静止在这一刻,君天佑发现,温凉周围一尺之内都静止了下来,好像一幅静止的画。
君天佑能动,因为他在画外,凤四能动,因为她是造画的人。
温凉在嘴角溢出一丝血后,也开始动了,他的嘴动了。
一声尖锐的长啸从他嘴里发出,君天佑蜷缩着身体痛苦的捂住耳朵,他所承受的不过是这尖锐的声音本身,而那声音中所蕴含的的力量凝结在一起,狠狠刺在画上。
画破了一个孔,有风进出流动,一棵草晃了一下,但也仅那么一下。
凤四轻蔑一笑,画又完好如初。
温凉也笑了,笑得还是那么温柔,他衣服碎成粉末,皮肤崩开裂痕,他大口大口的血泼洒在衣服上地上,里面甚至参杂着内脏肉块。
这一尺空间是个囚笼,与外界隔离开来,灵气也进不去,它会不断向一切有生命的活物施压,直到囚徒被空气挤压成碎末。
这是画囚,青凤一族的绝技,也是凤四最爱用的,她喜欢看猎物被圈进囚笼,然后一点一点受尽折磨而死。
当然,如果不是君一绝特意留给她的那个墨绿石头,她也不可能用画囚困住与她实力差不多的温凉。
君天佑从啸声中缓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想吐,他脸色惨白的干呕着,可惜什么也呕不出来。
“放了他吧,或者给他一个痛快……”君天佑听到自己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