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千秋已醒了,很早就已经醒了。与其说管千秋醒了,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睡过。管千秋依窗而立,天未亮,星还在。
冬天的夜本就很长,管千秋起的也早。天上月很亮,月旁只有一颗星,一颗孤独的星。独自一人,观赏一弯月,一颗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何况一人一月一星,本身已是一幅很美的景色。管千秋已被景色所迷,似乎也已被溶入这片景色中。
东方已现出曙色,星在往下沉,月也在下落,尽管很慢,但管千秋仍能看得出。云中秀娥也看得出。她竟也在望月。“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云中秀娥却在想着什么?难道她也一夜未眠。
星已落,月已淡,风正清,太阳正升起。新的一天又已开始,店伙计已开始工作。“店家要为生计而忙,而我为了什么呢?”管千秋喃喃自语。
经过世事的沧桑,老人们更懂得时间的宝贵,岁月的无情和生命的价值。也更懂得珍惜时间,珍视生命。所以,东郭先生总是起的很早。
管千秋当然不是老年人,他才只有二十八岁,已在江湖中闯荡了十一年五个月零三天。但在东郭先生眼中依然只是只是一个年轻人。
管千秋在计划今天的事时候,东郭先生走了进来。他的手里依旧提着鸡和酒。因为他懂的如何珍视生命,所以从来也没有亏待过自己。“又去惹事?”“不,去办两件小事。”“小事?最好别去惹事,好自为之。”
管千秋又在笑,苦笑。他不会为任何人和任何事改变已定的计划。
这里的人已有不少。现在正是吃饭的时间,看来这里的人吃饭都很准时。
管千秋靠窗坐下,云中秀娥坐在他的对面。很多人都在看着他怪笑。云中秀娥虽然看不见,管千秋却看得见。已经有很多人走下了楼,楼上剩下的都是玄装劲服的青年汉子。店伙计已端上饭菜。菜虽不多,却很合口,也难怪这么小的店竟会有这么多的客人。
管千秋吃的很快,至少比常人快一倍。他认为人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这里的菜实在辣的很,他虽已被辣的满头是汗,还是吃的很快。云中秀娥并不比他吃的慢,看来她已,很喜欢这里的菜。他们刚放下筷子,那些汉子便已一起攻向这里,连那个店伙计也没闲着。
管千秋已听到身后有利器破风的声音,此刻也只有店伙计站在他的身后。店伙计出手很快,看来是个深藏不漏的高手。管千秋已来不及闪避。店伙计笑了,但笑容立刻僵住。他已笑不出,因为所有的人都已倒下,唯独没有了云中秀娥和管千秋。他做梦也想不到竟有人的身手比他还快,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他甚至到没看清管千秋是如何离开的。
管千秋此刻正坐在自己的床上。东郭先生刚刚离开,他就去找云中秀娥了。云中秀娥幸好已经醒过来了。管千秋又用他那特有的声音道:“姑娘该回家去了,这里很危险。”他这样说,无论谁也不会说不。云中秀娥终于低下头,摖泪。管千秋欲言又止。女人真的很麻烦,尤其是这样的女人。云中秀娥终于道:“小女子已无家可归,公子你……”
管千秋的头已发胀。“……能否……小女子愿意服侍你一生一世。管千秋的头像是已经炸开了,碰到这样的女人,是在令人头痛。”他不想被人说成诱骗少女,申龙的范围内,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这地方恰恰是申龙的地方。
以他现在的功力,绝不比申龙高。他的功力还不到平时的两成。他现在的心情已糟透了。他在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就是去一个地方――赌坊。
金银赌坊是这个集上唯一的一家赌坊。这里到处都是赌徒们的喊叫声。赌徒,总会在高兴的时候为自己而呐喊。赌王,却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呐喊,甚至于胜负不计,喜怒不现。这大概就是赌王和赌徒的不同。管千秋就绝不是赌徒,他有王者的风范。他以十两的注买了庄家。他通常都在自认为运气不好的时候才会买庄家。“哗啦啦”一阵急响。“大,大,大,小,小,小,碰”,赌徒们立刻闭了嘴。
管千秋在运气最坏的时候也常是赢家。他已把钱收了起来。他不是贪赌的人,如非此要他也很少去赌坊的。他已不在赌。有时候看别人赌钱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并非因为赢了钱,而是他看到了,他最好的朋友。妙手纤纤,苗万庆。他很快跟了上去,轻轻拍了一下苗万庆的背。苗万庆急窜,转身,停住,一连串动作在一瞬间已完成。
“又是你?又缺钱了,你这小气鬼要躲都来不及
,总是到这种地方来取钱,真要抢生意啊?看来今天又要鬼上身了!”
管千秋笑了。他在遇见老朋友时,总是很开心,尤其是在遇到苗万庆的时候。世上有一种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会令人感到很愉快。苗万庆就是这种人。管千秋笑道:“鬼上身也不错,总比形单影只要好得多吧!之前你还有个鬼朋友。”
苗万庆的肚子突然“咕咕”地叫了起来。“妙手纤纤苗大侠也有饿肚子的时候,真是想不到。”“浪子千秋一向干净利落,竟然也有如此啰嗦的时候,真是想不到。”俨然又是一个管千秋。管千秋只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