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突然一声佛号传来。
酒气烟香面色突变,阴魂不散,又来坏老夫大事,先毙了你再说,酒气烟香目露凶光,食中二指相骈,急点南宫岭头顶,百会穴。百会穴又名昆仑顶,乃督脉与手足三阳经之会,为人身百脉汇聚之处。点重立死。南宫岭心中已无任何寄望,闭目待死。
嗖,暗器破风而至,啊……酒气烟香一声惨呼,弃南宫岭而逃。
南宫岭立刻睁开双眼。
当!一颗龙眼般大小的佛珠应声而落。一双青布云鞋出现在南宫岭面前。落地无声!南宫岭缓缓抬起头,就立刻看到了一个和尚。
此人比一般人都要高出一头,约有丈许,肩阔五尺,左手下垂至膝,右手单掌立胸前,虎口上挂着一串朱红色的念珠,每颗念珠均有龙眼般大小,一身黄色僧衣,肩上斜披一件红色袈裟,条条金线在旭日下闪闪发光,僧衣下摆恰恰垂到云鞋上方二寸处。此人的脸亦呈红色,且正闪闪发光,两只大眼睛炯炯有神,嘴角上提,正在微笑看着南宫岭。
南宫岭伸出手去捡那颗佛珠,显然这颗佛珠正是此人所发。南宫岭身子微微前倾,忽然扑倒在地。
那和尚微笑着扶起南宫岭,在他身上拍了几下。
南宫岭顿觉浑身舒坦异常,全身关节齐响,然后有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多谢大师!南宫岭知道这和尚非但解开了他被封穴道,而且打通了他的任督二脉,从此他的武功比之往昔将更进一层,是以言谢。
那和尚呵呵笑道,善哉善哉,南宫岭檀越无须多礼。
南宫岭捡起佛珠,站起身道,想毕您就是五台山的无缘大师啦!
那和尚微笑不语,显然已自默认。
南宫岭双手将佛珠捧至和尚面前,道,请大师收回法宝。
那和尚左手拈起佛珠,不知怎么一弄,就到了那串佛珠上道,南宫檀越以死卫道,不为魔教所诱,可敬可敬。
南宫岭忙道,此乃江湖中人必为之事,在下只是尽力而为当为之事,岂敢领大师如此褒奖。
无缘大师呵呵笑道,檀越不必过谦。
南宫岭垂首轻声应道是!
无缘大师微笑道,此时盟主身边正需要檀越这样的人援手,南宫檀越可自行前去。
南宫岭道,但甘柳真人他们……
无缘大师笑道,南宫檀越大可放心,甘柳真人他们虽暂时被惊,却无性命之虞。
南宫岭面现喜色道,大师是说……?
无缘大师打断他的话道,若非有几个魔教狂徒阻我,也不会令檀越受惊若厮。
南宫岭望了一眼马车道,那车中之人……?
无缘大师道,本就不是甘柳真人,现在更只是几个魔教之徒。
南宫岭心下狐疑,不是甘柳真人,那会是谁?
无缘大师似乎已看出他的心思,呵呵笑道,檀越请看。只见他袍袖一挥,车门应手而开,竟无一丝声响。车内果然横七竖八地躺着四五个星月教的人,甘柳真人早已不知去向。
南宫岭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今日是怎么了,发生如此大事,竟然毫无察觉。
无缘大师笑道,这也难怪檀越一直都在注意车把式,而且也只有他一人在明处,而其他人却一直在暗处,他们用迷药迷倒了甘柳真人等人,自然不会发出任何声音,下手的也正是这些人。
那孟达君呢?
他们正在全力对付我。
他们?
是的,除了千毒郎君外,还有莫相询和余展鹏。
他们早已发现了大师你?
所以他们才没有机会下手,只能由这些人下手。遇见大师,真乃在下之幸。南宫檀越既已知道这些事,请即刻前往盟主处,这里的事由老衲一人处理。如此多谢大师。
无缘大师笑道。阿弥陀佛,一路小心,后会有期。最后一个字出口,无缘大师已在数丈之外。
宇文龙也在等,他在等管千秋,苗万庆和楚天阔的消息。但这三个人都没有消息,一点消息也没有。没有他们的消息,他是绝不能动的。只有一个人有了消息,云中秀娥的消息。她的消息就是她已不能再给他任何消息。她的死的确事他的损失。他突然觉得好孤独好寂寞。幸好他还有两个朋友,赫连礼和何雨亭。此刻,他们正坐在他的面前,还是没有人能打破这沉寂。宇文龙推开窗看着无边无际的苍穹,满天的繁星。冷风吹在他的脸上,却怎么也吹不去他心中的沉闷。星是永恒的,难道星月教也将永远存在下去,流传下去吗?
朱漆的大门突然打开,一个人闪进来,立刻并好门,上了栓,顺着小径向小楼走来。宇文龙一眼就看出他是是。
叶无归终于还是回来啦,他会带来什么样的消息?
宇文龙突然觉得手心里满是冷汗。他觉得叶无归走得太慢,其实叶无归走得并不慢,只因他等得太久,他已厌倦等待,连一刻也无法在等下去。
世界上的事永远是这样矛盾的,有的人从未等过人,有的人却无时无刻不在等,
夕阳已尽,昏黄的余光斜射在方桌上,桌上有酒有菜,菜已凉透。宇文龙已喝下不少酒,但他还在喝。
突然,笃的一声响,门板上多了一支袖箭。宇文龙立刻飞出窗外,赫连礼也已飞出。夕阳的光辉洒在假山上。假山依旧睡狮般卧在九曲桥边。像是在倾听河流的演奏。河水在潺潺作响,粼粼的波光和着响声为假山增添了活的气息。九曲桥平静如昔,桥对面的八角亭寂如前日。
现在宇文龙就站在八角亭内。已有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也没有人能体会他此刻的孤寂,伴随他的只有夕阳下的孤影。
赫连礼道,来人并无恶意!
宇文龙点了点头。
赫连礼又叹了口气道,但是我们却少了一味良药。
宇文龙当然知道他言下之意,却还是问了一句谁?
赫连礼道,桃仁。
宇文龙道,的确是该逃避的人。
赫连礼道,是的何雨亭!
宇文龙走进房间时,就看见了袖箭下的那张纸。
战书!
赫连礼也走进来了。
宇文龙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读懂的神情,然后缓缓道,不是他。
赫连礼道,是谁?
宇文龙这次只说了一个字。却足以令赫连礼吃惊。
因为这个字是我!
赫连礼脸色一变道,广田七郎的妻妹?
是!
什么时候?
子正。
约在何处?
城东十里。
那里是一片坟场。
是的。
你也一定会去。
是的。
但攘外必先安内。
不必。宇文龙不再说话,他摘下挂在墙上的斗笠,背在背上,然后摘下剑,抽出。
赫连礼微一皱眉道,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宇文龙抚摸着剑锋。不说话,目中现出了久违的神光。良久才道,我会很快回来的。
赫连礼看了一眼何雨亭道,我去。
宇文龙道,她见不到我是绝不会甘休的。
赫连礼道,但你也是桃仁。
宇文龙道,我做不到。嚓,剑又入鞘,然后他走了出去。屋子里只留下两个人,一盏孤灯。灯已加满油。灯光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