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你总得蔑视点什么东西,或人或物或事。否则,看什么都伟大,用见啥子都敬畏,处处低眉顺眼,事事谨小慎微,那就会把自己活得唯唯诺诺,可怜巴巴,说一句狠话:你白活了!
人生在世,你总得藐视点什么东西,或人或物或事。否则,看什么都伟大,见啥子都敬畏,处处低眉顺眼,事事谨小慎微,那就会把自己活得唯唯诺诺,可怜巴巴,说一句狠话:你白活了藐视就是轻视、小看。据说牛的眼晴看东西是放大的,所以在比他小得多的牧童面前也俯首帖耳;鹅的眼睛看东西是缩小的,因而敢于向比他大得多的人发起进攻,常被人用来看家。我绝不敢提倡大家都来像鹅那样看东西,但时不时藐视点什么人或物,也是不可或缺的。
曹操藐视天下英雄,在他眼中,袁术、孙策等众多英雄豪杰,或为“冢中枯骨”,或为“守户之犬”,或为“虚名无实”,或为“碌碌小人”,一无可取;谢安藐视苻坚,在他看来,什么百万之众,什么投鞭断流,无非一群“行尸走肉”,消灭尔等如“探囊取物”。我辈或许没有曹、谢那样的博大襟怀,但一样可以藐视社会上那些投机钻营的无耻小人,藐视那些拍马溜须的谄媚之徒,不管他们再有权势,也决不与他们为伍。
列宁藐视帝国主义,嘲笑他们是“泥足巨人”;毛泽东藐视“一切反动派”,断言他们“都是纸老虎”,“原子弹也是纸老虎”。我们不可能有革命领袖吞吐宇宙傲睨天下的气魄,但仍然可以藐视那些巧取豪夺的贪官污吏,藐视那些鱼肉乡民的腐败分子,而且非常自信地“看他起高楼,看他楼塌了”。
阮籍藐视汉高祖刘邦,说他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李白藐视当朝显贵,让杨贵妃研墨,高力士脱靴。我们或许做不到阮、李“世人皆浊我独清”那般清高自傲,但也完全可以特立独行,洁身自好,藐视那些假名士真草包、假公仆真蛀虫,藐视那些登龙有术的“弄潮儿”、发不义之财的“暴发户”。
南朝山水诗人谢灵运,藐视同行,傲睨诗坛:“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我得一斗,天下共分一斗。”北宋名士刘少逸恃才傲物,目无余子,有妙联曰:“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我等大可不必像这两位那样狂妄自负,愤世嫉俗,但可于心平气和中藐视那些炒作出来红得发紫的娱乐明星,藐视那些“用身体写作”热闹异常的美女、美男作家。
藐视,除了人,还有物,还有事。那些小恩小惠,蝇头小利,鸡虫得失,别人争得你死我活,用尽浑身解数,我不妨冷眼旁观,“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我藐视你!还有评奖晋级,提拔升迁,评定职称,排名先后,别人眼中重如泰山,志在必得,不然就死不暝目,我则得之淡然,失之泰然,尽可一笑置之,我藐视你打铁先得本身硬,藐视,也得有点资本才行。要想“目空天下士”,自己就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要视天下英雄如无物,自己就得是那顶天立地的真英雄;要藐视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自己就得是独善其身的真君子。而且,要藐视点什么,不论对人还是对物,可能会让自己吃点亏,受点冷落,“进步”比别人慢点,“收益”比别人少点,“名气”比别人小点,但却能使我们抬头挺胸、昂然平视,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活得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果如此,那就会无所畏惧,不佞鬼神,“虽千万人吾往矣”。哪怕你是世界首富、环球名人,哪怕你好运连连,官升如飞,只要来路不正,沾腥带污,我藐视你人生确实应该藐视点什么,当然,这里的“藐视”不是那种目中无人式的狂妄与自大,而是一种有自己主见、敢于突破与挑战权威的大无畏精神。这种“藐视”还要有自己的底气,也就是要有资本去“藐视”别人与他物。要不然,只能是夜郎自大,只是空给别人留下一些谈资与笑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