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的金庆子,在一个夏夜给张志成打来电话,让他这个周日去西安喝百岁酒。
金庆子去年结婚的时候,张志成因为当时在外地,分身无术,只得让秘书徐慧代表他去参加的婚礼。如今,金庆子的孩子要过百岁儿,自己是一定要亲自去一趟了。金庆子对张志成特别信赖,就好像对待自家的亲兄弟一样,没有距离感。张志成对金庆子也并不反感,就是有时候觉得金庆子像个女孩子,有点粘人。不过好在不经常在一起,也无所谓了。
张志成提前一天就到达了西安,回到以前在西安买下的房子里,不免又是一番伤感。想当初,这套房子是为了许诺才买的,可是如今却是人去楼空。他开门进屋后,放下拎包,就无限怀恋地走过每一处空间。他细看着许诺当年用过的牙刷,轻轻地拿起牙刷,放到鼻尖处嗅了嗅,企图能呼吸到许诺的气息。他放下牙刷,又拿起许诺用过的毛巾,深深地捂住脸,大口地呼吸着。许诺的味道,他永远也忘不了。
许诺擦脸的毛巾,总是令他忍俊不止。这孩子从小就爱把毛巾剪成一半,用来擦脸。问她为什么非要这样?她会振振有词地告诉你:半块儿毛巾擦脸舒服,而且容易清洗。如果你给她买来巴掌大的小毛巾,她却坚决不用,说是面积太小。就是如此刁钻任性的丫头,令张志成这辈子怎么爱也爱不够。
张志成中午吃过一碗泡面,就出门直奔商场。他虽然给金庆子的孩子准备了红包,但是还想给那孩子买两身衣服。他来到商场后,直奔卖儿童服装的楼层。他不太懂孩子的衣服,一个专柜挨着一个专柜地转悠着。当他转到卖男童服装的专柜时,眼前闪过一个长发披肩的女子,身穿一袭白色纱裙,带着一顶黑色的帽子。不知为何,这名女子身上的气息令他觉得很特别。
张志成细看那名女子的脸庞,无奈那个女子的帽檐儿压得很低,只露出鼻尖和嘴的部分。他不知为何,这名女子令他浑身震颤了一下,一时又找不到原因。只见那名女子选了一套三四岁孩子穿的衣服,直奔收银台。张志成仿佛丢了魂儿般,身不由己地跟在那名女子的身后,痴痴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那名女子忽然颤栗了一下,仿佛觉出了身后有人。她低着头向身后扫了一眼,估计也只能看到张志成的黑色皮鞋和灰色裤脚吧?她的目光像一阵风,旋即刮过张志成的鞋面,就转向收银台。她付钱的时候,手指微微颤抖了一下。拿过付款的小票,便拎着衣服仓皇地离去。
“嗨,小姐,还没找你钱呢!”收银员拿着几十块钱的零钱,站起身,冲着那名女子的背影大声喊着。
可是那名长发女子,似乎什么也听不见,匆匆奔上下楼的电梯。
张志成这时候才恍然意识到,这名女子的身影特别酷似许诺。简直太像了,就连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芬芳都像。张志成这才彻底清醒过来,紧随其后,追了过去。无奈前面的人太多,等他跑到楼下时,早已不见了那位女子的身影。
当天张志成跟金庆子一起吃晚饭,说起了这件事情。金庆子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美目望着他,透出无限爱怜。金庆子,觉得张志成是想念许诺走火入魔了。人死怎能复生呢?
“志成,其实你那位秘书徐慧真的很不错。人漂亮,又有能力。如果你娶了她,她既能照顾你的生活,又能在事业上帮助你。你为什么不愿意开始新的生活呢?上次得知徐慧是单身的时候,我祝愿她早日找到意中人。可是徐慧却感伤地说,她的意中人就是你。”金庆子柔声对张志成说道,唯恐吓着他似的。
“金庆子,我说你没听到我刚才说什么吗?怎么又扯到徐慧那里去了?”张志成皱了皱眉头说道。
金庆子无奈地看着张志成,怜惜地摇了摇头。
张志成依旧陷入在自己的沉思中,脑子里满满的都是那名长发披肩的女子。如果许诺还活着,自己的孩子也应该三岁多了。那名女子买的衣服,就是三四岁孩子穿的衣服。她买的是一套男童的衣服。自己的孩子如果在世,说不定就是个男孩呢?张志成丝毫不理会金庆子的反应,自顾自地沉思着,难以自拔。
金庆子盯着张志成俊美高冷的面庞,也不由得陷入云里雾里般混沌起来。这么俊美优秀的大总裁,难得如此痴情。许诺已经走了三年多了,他还是宁愿为爱人守身如玉,也不愿移情于另外的人。许诺是个幸运的女子,一生能遇到像张志成如此痴情专一的男子,死而无憾了。可是许诺为何不能好好珍惜张志成,非要走上绝路呢?
内情不得而知,金庆子从来不忍心追问什么。张志成这几年,承受的苦痛已经不堪重负,他又怎会忍心去雪上加霜?如果可以替代的话,他宁愿去替代张志成背负这些痛苦,即使为了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公司最近怎么样?”金庆子从沉思中走了出来,故意转移话题。
“嗯,大的方面很好。就是今年总是遇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小麻烦。”张志成木然地回答着金庆子。
“什么小麻烦,还能难倒你张志成呢?”金庆子柔情似水地与张志成对视着。
张志成终于咧开嘴角,难得地笑了笑。一张冰封酷美的脸庞,终于像是被春风煦暖,融化了朵朵冰花。
“唉,虽然不至于把我难倒,但确实给我造成了不少麻烦。也让我受到了不少损失。”张志成端起酒杯,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到底是什么麻烦?”金庆子不解地问道。
“今年的好几项工程都进展得不太顺利,好像有人故意给我使绊子。有好几次去投标的时候,我们公司都很接近标底,可是就因为有另外一家公司比我们的预算低了很多,所以我们最后没能中标。令人奇怪的是,我们公司的预算已经是按照低价计算的。那家抢了我们工程的公司,似乎不在乎是否赔钱,只是为了治我们公司于死地。以那家公司报出的预算,他们不可能盈利,而且还要赔钱。”张志成皱着眉头说道。
“志成,那你现在查出那家公司的背景了吗?”
“嗯,最近查出来了。这家公司就在你们西安,叫于氏建筑集团。可是我们跟西安这边的同行并没有过节啊?更令我气愤的是,这家公司已经买空了我们的进货渠道!导致我们好几项工程都无法进展,因为建筑材料不能按时供应!”张志成又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金庆子心疼地望着张志成,夺下了张志成手里的酒瓶:“别喝那么多酒,志成,小心伤了身子。”
张志成略显郁闷地垂下了头,猛地锤了桌子一拳,恨恨地说道:“我靠,是谁这么大胆,敢跟我张志成做对!”
金庆子第一次听到张志成说粗话,很是愕然。他觉得自从许诺离去后,张志成的魂儿也仿佛跟着许诺远去了,人好像也被心里的痛苦折磨得不正常了。
“于氏建筑集团?这家集团是我们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型企业,规模非常大,恐怕仅次于志成你的公司。这家公司为何要去针对你呢?你在业界口碑一直很好,从来不会与人为敌,对待同行能帮就帮,那份江湖义气没有不佩服的。”金庆子也觉得这件事情很蹊跷。
张志成心中也是一团疑惑,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这家公司了。他准备找个合适的机会,去会一会这家公司的老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