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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神京屏翰

1.

宣化,一座正在消亡的古城,古称“京西第一府”,素有“七十二桥七十二庙”之称,从古至今乃屯兵之要塞,乾隆帝称其为“神京屏翰”。

战国时期,燕设郡,今宣(防和谐)化区县、涿(防和谐)鹿县怀(防和谐)来县以及周边各县合称“上谷郡”,乃上古时期三祖之战遗迹所在,史称“涿鹿之战”,至唐初改名“妫州”,期间李克用于此建立“沙陀国”建皇城自封为王,后至元初改为“宣德州”,直至清康熙年间更名“宣化”,为府城所在。

1943年置宣化省,于1946年改置宣化市,隶属察哈尔省,为察哈尔省省会,于城内设省委政府。后撤销察哈尔省,宣化一度成为国内直辖市,直至1950年宣化市纳入河(防和谐)北省,5年后撤销市级单位,改宣(防和谐)化区隶属河(防和谐)北省张(防和谐)家口市其中汉高祖刘邦曾发兵屠上谷,上谷古地现世百姓多为先祖自外地迁徙而来,后有明武宗于城内建行宫,戏曲《游龙戏凤》中所提行宫便为此处。

想来我已有半年光景没有回到宣化了,一路无书,直至下了车,看着天空大朵的白云,不禁猛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瞬间充斥整个肺部,似乎都能明显感觉到鼻腔内血管的急剧收缩。

意外的是,年近杖朝,此时八爷却显得比我还要兴奋。

自从上次在八爷家中被胡鲜告知要回宣化后,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应八爷的要求,通知过熊二出发的时间和车次后,便再没与其联系过,这一星期也没再见胡鲜来过,而我们的这次行程也被要求不许再告知任何人。

现在我们下了车,刚刚走出高速口,便看到一帮司机在这蹲活,出租车私家车面包车,什么样的都有。

“鲜儿,叫个车,先去吃饭。”

八爷安排胡鲜一句,随后示意我和熊二拿好行李跟上。

一上车,没等司机问,八爷便说了个“朝阳楼”,这地方我肯定是熟悉的,朝阳楼可是宣化当地出了名的百年老字号,想当年这可是伺候老佛爷的大酒楼,想不到的是八爷久居北(防和谐)京居然也如此熟悉。

这司机倒是健谈,一路问这问那,八爷只说是同家人来游玩,而我们三个晚辈则是一路无言,直至到了地方,要了个雅间,坐下了我们才敢说话。

“欸八爷,我掂这包怪轻的,咱没带着小保啊?”

说着熊二便开始试探性的从外面摸这里面的东西,看他急得那样子,想来是憋了一路了没敢问。

“甭摸了,都是亮子,这次就先摸摸路子,而且这边有接应,”

后来问过熊二,亮子和小保都是行里的用语,“亮子”指的就是照明工具,如手电筒火折子之类,而这“小保”则指的是翻膛时用到的铁具,泛指洛阳铲,后来我自己想了想,也是,如果真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一帮子人出来,走哪嘴里都念叨洛阳铲洛阳铲,傻子都知道这是一伙什么贼。

“鲜儿已经定好房间了,待会吃完饭让小嘉带你逛逛,今儿就这样,明儿个早点起。”

八爷一口气把一天的行程都交代好了,吃过饭到酒店放了东西,按着八爷的安排,今我和熊二就算没什么事了,但是我们住的这个酒店,我倒是非常在意……

“咱……一定要住这儿吗?”

“怎么了?”

“这以前是号儿……死过人的……”

我们现在落脚的这个酒店,是用地方监狱改的,在我小学的时候这里还关着人,据说每到夜里,这里便充斥着囚犯们鬼哭一般的嚎叫声……

“怎么……小嘉嘉害怕了?”

胡鲜说着话,身体慢慢向我凑近,家乡的五月相比起北(防和谐)京气温还要冷得多,胡鲜也是穿着厚厚的黑色大衣,衣领上的绒毛轻柔地在我脸上扫过,随之而来的便是胡鲜身上特有的香气,感觉目光所及之处,充满了粉红的颜色……

“要是害怕的话,晚上来我房间啊。”

一股热浪经过胡鲜的双唇,闯入耳鼓,经过大脑的反应,身体不同的部位,微微开始有了相应的反应……

2.

我们四个人一共开了三间房,八爷一间,胡鲜一间,我和熊二公用一间,方才被胡鲜挑得身上有些发热,此时我正在浴室洗澡,倒是熊二没羞没臊地在门口倚着。

“丫咋这不害臊,要是个小姑娘也好说,我个男的洗澡你也是守着!”

“我这不是在提前适应咱俩的二人生活嘛,你也要适应,这咱俩睡一间,万一你晚上再撒个呓症,咱再来他个干柴烈火的……”

“丫嘴里要是再吐不出象牙,今儿晚上别给我上床!”

“就个玩笑话,咋还噌了。”

其实也不怪熊二这么说,进了房间以后我俩才发现,原来给我们订的是大床房……过去倒是住过宿舍,那也是一人一张铺,跟大男人同床共枕,这还真是头一遭……

洗得了就已经下午三四点了,本想应着八爷的要求带熊二上各处遛一圈,倒是熊二主动要求卧床休息,那我也不客气了,上床翻会儿手机便眯了起来……

等到再睁眼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叫醒熊,想找些东西来吃,出房来叫八爷和胡鲜的门,敲到三下之后仍无人应门,掏出手机来拨给了胡鲜。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你替他们担心什么,倒是咱爷们儿吃啥?”

此时熊二倚在我们房间门口,双手别在胸前,眼光中稍带了些指责的神色,就这样看着我……

想来也是,八爷和胡鲜定然不会出事,更何况八爷办事,不想带我的时候定然也不会让我找到,还是解决一下吃的问题。

说真的,这要是平时,在宣化还真不愁吃什么,上讲究的宣化人,吃早点定是要吃朝阳楼的,想当年慈禧老佛爷便是在此用的早膳,来一笼小包子,配个什么汤什么粥,就着烧饼那叫个美,什么叫螺丝转,什么叫麻酱的,什么叫个甜咸的,单是这烧饼就做出花来了。

到了午餐可能就随意对付一口,若是想吃口面点,那必须得是六合包子,皮薄馅大都只是表面,油香而不腻,就这一顿单吃包子,一个接一个不到撑没个够。

另外这边也没别的,临近草原,羊肉保证新鲜,到了晚上定然就是去吃羊肉,三伏夏日就是找个地方露天烧烤,吃串讲究吃小串,大串不入味,天若稍冷些的,一定要去清远楼涮个大铜锅,暖身养胃。

但是此行八爷特地交代过,不要让他人得知我回了宣化,思前想后,我脑中却是冒出个“歪”点子。

“吃过黄糕大菜没?”

“特产?”

“是特产,但……怕你吃不了。”

我刻意地将嗓音提了一个调,一句话激得熊二倒是来了劲,一挑眉一瞪眼,一摇一摆就走到我前面了。

“雄爷一嘴吃八方,麻小我都不蜕壳的,还能有我吃不了的东西?”

看着熊这么起劲,我急忙头前带路,心说这可正中了我这“歪”主意了。

要说这黄糕,是我们家乡当地及周边地区和山(防和谐)西大同地区的特产,是将黄米磨成面之后再经过各道工序加工而成的食品,为主食,分为炸糕和面性糕两种,炸糕多有包馅,比如豆沙或红糖之类,而面性糕则更显单调,质地松软有粘性,一般是配一大碗熬菜就着吃,但说到底还是粗粮,又有粘性,难以下咽,我们当地人打小就吃早已习惯,然而外地人多数无法下咽,有咽下去的一口也是费了好大力气,甚至喉部会伴有疼痛感。

从酒店出发,向西走两百米就有一家糕店,而此时我就坐在熊二的对面,看着他脸都憋红了,太阳穴青筋突起,耸肩缩脖的死活咽不下去,心里不停窃喜。

“怎么样,就说怕你吃不了。”

“嘁,这才哪,你哪只眼看老子吃不了了,爷这是在品。”

看着熊好不容易才咽下去一口,我很没良心地笑出声来了,随即夹起一块糕放嘴里,三两下就咽了下去,末了不忘甩给熊二一个鄙夷的笑。

这顿饭吃到夜上十点,菜吃掉不少,基本都是熊要的,而这糕他确实没动了两口就放弃了。

3.

吃完饭,熊二本要回酒店休息,愣是被我拉着出来遛弯,他我倒是无所谓,主要我晚上是真吃多了……

“欸熊,给你讲个故事呗。”

此时我带着熊来到一个大十字路口,我们过马路站在西北角,熊二停下来点了根烟,看了我一眼,身边过去一辆辆自行车,都是附近高中刚刚放学的孩子们,透过缭绕的烟气,此时我眼中的熊二竟有些苍老……

“咱们现在站着的这个地方,叫皇城,相传这里便是当年朱厚照的行宫所在,也有一说是唐时李克用的皇宫,而这条街,叫做槐底街,也叫槐树底……”

之后的几分钟,我给熊二讲述了一个关于这槐树底的故事,大致意思就是以前有个老树妖,将院中一名戏子折磨致死的故事。

“那老槐树后来怎么样了?”

“城建的时候砍了,据说当时我爷爷也参与了,至于那个孩子,听说被人抱走领养了,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想不到这五爷还真能捉妖拿怪啊。”

故事讲罢,猛然间一回头,却看见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巷里,有一个人正看着我俩,笑……

穿着臃肿,破破烂烂,蓬头垢面,手里还不停翻弄着一方红手绢……

定睛观瞧,正是前不久看见过的那个老乞丐……

他就在那里看着我……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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