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伽然不记得自己怎么熬到了庆功宴结束,不记得南宫问天被压下去时张狂的笑声,不记得母后眼角清泪闪烁的微光,最不记得的是原本在手边的幸福怎样突然失去,他不明白,那个总是安静笑着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走到自己面前劝谏安慰的人要笑得如此丑陋,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失而复得的五弟从头至尾都冷漠的看着一切,而那个为了兄弟可以牺牲自己的五弟又去了哪……
那一晚,冷伽然看着场上微笑着推杯换盏笑容灿烂的少年将军只觉得陌生,是什么让一切改变了呢?
他只是想做个平凡坦荡的普通人难道错了吗?
他只是想陪着父母兄弟享受一家和乐的简单幸福难道错了吗?
不是不知道四弟的野心,可是如果牺牲皇位可以换回兄友弟恭的日子他是愿意的啊!
为什么要抢走他的幸福呢?
只是因为你没有亲人就要毁掉别人的亲人吗?
那是上百条人命啊!
无尽的委屈和恨意像泛滥的海水,冷伽然坐在座位上一杯杯的灌酒,辛辣的味道烧过喉管流进腹腔,这是他第一次喝酒,原来是这么痛苦的味道,仿佛有一只大勺插进肚子搅拌,拉扯的心脏也抽抽的疼……
“二哥,别喝了,饮酒伤身,适量而行。”褐衣的少年停在眼前,眉眼清俊的模样,皮肤带着守卫边疆熬成的粗粝,冷伽然心里一痛,那个离开时还是少年模样的五弟竟然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明明他自己就喝着边塞带回的烈酒,却微笑着劝着自己,他心里好恨,恨那个带来一切灾难的人,明明脑袋晕得厉害,心里却像一面镜子,照出世间人的丑陋,他抓着木质的椅子扶手勉强站起跌跌撞撞走向那人。
“冥雪魄,”这是第一次这个骄傲的少年用平静的语气叫着这个名字,冥雪魄抬起头,眼睛平静的看着来人,“我冷伽然在这里发誓,我南宫家上上下下五百四十七条人命总有一天要让你血债血偿,我发誓!”
他仿佛听到自己牙齿咬入血肉的声音,并不疼,面前的女孩微笑着,依旧是那样温润的摸样,“不巧,舒园人少,填不起这血债,而且,醉鬼的话,谁会当真呢?”
冥雪魄笑的天真,仿佛真的是个稚龄的女孩在调皮的恶作剧,只不过微笑的瞬间就夺走了几百条人命,而自己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是一个小丑……
“二哥,南宫家刚刚获罪,您又刚被立为太子,这样子会让母后很为难。”弟弟静静地看了冥雪魄一眼,握紧拳头拉着自己转身离开,自己好像回了头,还想看到女孩嘴角悄悄上扬,有一丝冷冷的弧度……
“啊……”冷伽然从梦中惊醒,可是他清楚地知道那些梦中的场景真实的存在着,头隐隐作痛,有什么东西充斥着眼睛,他想翻身,却被身下坚硬的东西膈的腰疼,摸出来一看,哦!是太子印……呵呵……
“二哥,你醒啦?”五弟站在床前,穿了身清秀的白衫,他的手里拿着一袭长袍,也是白色,刚想笑笑自己这个弟弟走了两年就不识哥哥喜好,却听面前人声音仿佛带了哽咽
“二哥,六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