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死一般的寂静。
秦玥仍指对梁檐的厚厚破落蛛网,那两大妈却是不说话了,欧阳皓宇也是暗暗静观其变、做冷旁观,却是多了分玩味之意。
俄而,那胖大娘许是在思考对策,并无甚动作表示;那瘦大娘却是坚持不住了,只见其额上汗涔涔下,“扑通”一声跪地,头猛磕触地,颤声告罪:
“老奴、老奴错了,老奴不该对皇上赐予夫人的嫁妆起歹意,请夫人责罚、请夫人责罚!”
这么顺利?!哈,哈哈。眼前一幕倒叫某人看傻了眼,暗地沾沾自喜,这瘦大娘竟认罪认得这般痛快,实在是配合。唔,她分外欣赏,想来这下能出气出得痛快了吧?且看这嘴硬的胖大妈如何再抵赖下去~。
不过脑中是如此想,某人面上仍努力做出威仪模样,然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让在后静静看戏的欧阳皓宇不自觉莞尔、心里一乐。
“老奴也认错。”
瘦大娘已先败下阵来,新夫人也静默等着她认罪,双方压力之下,胖大妈终软了下去,可她隐隐间眼珠向左斜去,狠狠送了那瘦大娘一记“剜人嚇罪”,同行人不争气,她纵千般不愿亦无可奈何,只能恨恨跪下。
然她只上身稍弯,头也不曾磕,再开口,依旧中气十足朗朗,甚至可称不卑不亢,以致让人觉得气势上她还反压秦玥一头,仿佛她为主似:
“身为圣上御赐家仆之一,自侯府落成时起,老奴便开始伺候侯爷,迄今已十八年有余。
其间所见诸事颇多,怪老奴,为魑魅魍魉所惑、一时鬼迷心窍,对皇上所赐夫人财物起了贪念,险犯大错!请夫人责罚。”
胖大娘平淡说着,有如叙事一般,听不出感情上变化,不闻丝毫惊惧。话落,便见她做样子拜倒,头轻触地,手化掌作势刷了自己两巴,不过那巴掌,轻得犹如抚摸一般。
呵~呵~哒。这还真是、还真是丝毫不顾忌她家主威严呐。秦玥抱拳于胸侧,冷笑放在面上、毫不隐露,内里则是气得倒吸了口凉气。
她默默听那胖人把话说完,毫不阻止如像看小丑般看她演戏。
分析她话中意思,无非两点:
其一,她是皇帝所赐,因而似身份格外高贵;其二,她在侯府待了良久、资格甚老,所见诸事颇多、鬼迷心窍,莫不是说这府中如此行事之人颇多?
忆起那时听她二人对话,这胖大妈对欧阳皓宇跌倒一事毫不在意,似是完全不关于己,对如此可爱、令人怜惜的主子她竟这般冷漠,实在是嚣张跋扈到了骨子里!
这样的家仆要之何用!徒劳仆大欺主,不过是蛀虫!
想着秦玥轻声冷哼、微嗤,呵,她要是被她嚇住,以后在这候府还不是任人拿捏、无立锥之地?
即使她本存善心,不欲多加罚过,可今天这人,她看来是必须得罚!还得重罚!杀鸡儆猴——她今天是必须得一树威信、让众人不敢小觑!
她跟着又眯眼,唇角鞠起弧度,素来别人敬她一尺、她敬人一丈,可这人,她无需半分客气!
遂抱拳摇摇朝南一拱、以示敬意,同时冷道:
“你也知你是圣上所赐家仆,何为家仆,我看你多半是忘了!呵,你说你是侯府的老人,十八年、十八年可真不短~。圣上赐尔等为家仆何意、何等初衷?莫不是为悉心照顾侯爷!可你,做到了吗!
欺本夫人新入府,欺侯爷天真稚嫩,你们这样的勾当到底做过多少!自己违背了圣上本意,还敢说是圣上所赐!圣上乃一代明君,治国有方、百姓安居,天下无不称颂其功德,又岂会赐尔等刁仆!
我今日必得罚你,一灭你嚣张气焰!所以,我赐两位杖责。你~,”
秦玥眼狭长,带着调皮微含冷酷笑意,说着,指了指胖大妈,“三十棍”,又指了指瘦大娘,“二十棍”。
“二位走吧~”她接着又展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去前厅空场领罚~。”
……
玮令侯府前厅,一片空地空旷,此刻已聚了颇多人、满满当当,皆是被召集看那两位大娘被惩的府中家仆,其间有侯府中人,也有秦玥带来的秦府家仆。
便瞧那空地靠前仍是空旷,可见两张长条宽凳,凳上分别是那胖瘦两大娘,趴在凳上、手环抱凳身,脸紧靠在凳上,眼闭着不去看周围。
是人多少便有羞耻之心,当众被惩,众人那不明眼神交汇,直叫那胖瘦两人恨不得有条缝钻进才好!
于那瘦大娘,她只想此番是她做错,下次但不敢再受人撺掇、如此行事。
可对那胖大娘,她虽面上不显,实则是已恨得咬牙切齿!暗道老娘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才来府中一日不到,一个黄毛丫头竟敢如此对待于我?!好、好,若有机会,定叫你、定叫你好看!
“此二人行事卑劣,欲盗取皇上所赐本夫人财物,被夫人我当场抓住,却仍狡辩、妄图逃脱,实在是可恨可气!
故,为一正家法、一正家主威严,本夫人今日召尔等聚集,当着众人的面,一惩这两刁仆,也警告尔等之中有同这二人一样之人,都给本夫人收敛起来!夹紧你们的尾巴,莫叫本夫人逮到,否则,严惩不贷!”
秦玥自不会管那两人在想甚,但见她站在前厅阶上,欧阳皓宇、沁悦在她稍后。
忽闻她朗声宣道,因运上内力,效果格外震撼,又兼她目光灼灼扫过下头诸人,那些人一时被她气势震住,本是窃窃私语、聒噪喧闹,这会一下没了音,气一撒瘪了下去,纷纷关心注意起场中动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