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有传,说一介山野村夫与天仙美仙女轰轰烈烈的爱情故事。两人破除人仙之间的界限,甘愿为爱触怒天界条例。
有情人终成眷属,两人却被分隔在九重天两边。但这界限却没断隔两人之间爱的相连,此番终于感动天母,许下一条愿。
于是:在七月初七这一天,两人可以见上一面,仅此而已。
到那时,云朵翻涌之间:凤凰展翅而飞,龙腾戏游,七彩霞光映照;鹊燕南飞,头衔尾连搭成鹊桥,两人便在这桥上相见。有情人受了久久相思苦,只为了这一天能相守相望。
...
聂云清楚的记得在某一年的这一天,自己还送给秦玉一丈如意。翠绿色,形状圆润,线条柔美弧度自然。把头边上镶金戴银,正中内嵌着一块浑浊滴状白玉。
人都说如意如意,顺心如意。所以那时候富贵人家都不愿意称如意为“一块儿如意”,而是改称呼为“一丈如意”。其实如意也就两个巴掌大小,此番叫法也是凸显“顺心”二字罢了。
送出去没多久,就让秦玉一不小心给摔了。这也好,碎碎(岁岁)平安。
聂云笑了笑,收回了胡思乱想的心思。如今已经是陪在秦玉身边第几个七夕了?聂云早就记不清了,每到这个时间,聂云总要早早督促无双去陪陪秦玉,自己却在外面侯着。
聂云不想在女儿面前哭,所以每次都是无双先进去陪秦玉。聂云等女儿出来,将她打发走了,这才能独自进去大哭一场,每年都是如此。
今年依旧,聂云早早的就起来沐浴更衣,准备去无双阁叫醒这睡懒觉的乖女儿。
眼带笑意,聂云脚步轻快,很快就来到了无双阁。这里一向很得聂云的重视,新总管的名字太难记,管理工作倒是很让聂云满意。
踏入无双阁,聂云敏锐的嗅到了一股血腥味。神色一冷,聂云仿佛带着寒冬的气息,一步步向前走去。
当看到横在前面地上的尸体时,聂云恼了。这穿着,不用细看就知道是杀手阁的人。
“阁主。”看着丞天疾步走过来跪在自己的身前,聂云佩剑已经推出一指寒光,冷声笑道:“我是走错了地方,这里难道是菜市?逛街、遛弯、在地上睡觉的,什么人都有。”
丞天低着头,根本就不敢接话,饶是觉悟极高,在面对聂云时,丞天还是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子。
“还是...”聂云眯眯着眼睛,眼中寒光直射跪在地上的丞天:“你迷了路,要我送你回家吗?”
“阁主...”
“说!”聂云冷喝,心中早就起了杀意。
丞天轻声应道:“我私自进入无双阁,罪该致死,无话可说。”
“他呢?”聂云瞥了一眼地上的横尸。
丞天轻声应道:“阁主,他是杀手阁的师父,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丞天这番说,是不想让事情牵扯到莫希。
常言道:一日为恩师,终生为教父。
说你叩头拜了上人,叫一声师父,这就有了情意。他有教于你,身份便如同你的父亲一般。上人就如同字面意思,指的就是某方面比你强,且阅历在你之上的人。
便是这么说,江湖之上能做到的却是屈指可数,师父大都有偏袒之心,瞧见天赋好的,便要多教一些;瞧见天赋差,脑子笨的,便不愿意去教。更别说凡事会想着徒弟,对徒弟好了。
丞天的涵养可见一斑。
“你们进无双阁干什么?赏月吗?”如不是瞅着丞天眼熟,聂云早就一剑刺死这个胆大包天的东西了。此刻便是耐下性子询问,语气也是冰冷,字字噎人,透着不满。
听得阁主问话,丞天心中一苦,想是不能如实说出。心中酝酿一番,丞天低声应道:“这人名叫黑瞳,本是杀手阁的杀手师父。不知与无双阁内何人起了争执,夜里起了杀心。”
聂云听后倒也不显得讶然。这种事前些年也发生过,无不是被聂云处死,几次下来后早就没人敢再这般了。
“你呢?”聂云抬头望了望天,显然耐心已经快要磨完。
“我...”丞天眼角悄然滑落一滴泪,道:“我为了阻止他,杀了他。”
聂云冷哼一声,抛下一句话,便急匆匆的走了。
“把尸体和血处理一下,完事后自己到刑事阁领刑。”
说完,聂云便走了,留丞天一个人跪伏在地上。
“谢阁主不杀之恩。”
聂云早就动了杀心,为何又中途变卦?说到底,只能算丞天运气好。
原来:杀手阁中有头野兽和一位教父的言语整个惊云阁都有传,甚至聂云都略有耳闻。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熙世平收的两个徒弟,丞天与黑瞳。
聂云从不念旧情,唯独今日。
...
正了正衣襟,聂云轻轻推开女儿的房门。轻手轻脚的转过身子带上房门,聂云心里笑开了花儿。待到转过头,却是一愣。
女儿的床上竟然空无一物,唯独那锦缎被褥叠的整齐,四四方方的搁置在床头。
“啊!”伴着一声突兀的大叫声,聂无双这小丫头嬉笑着从靠墙的一处大柜子里跳了出来。
“哎呦——”聂云努力装作受到很大惊吓的样子,一下抱起聂无双,却惹的聂无双嘟起了小嘴:“爸爸~快放我下来。”
“怎么?大了还不让爸爸抱了?”聂云不依她。
聂无双气道:“哪有?就是...就是怕你累啦!”
聂云一笑,哼道:“抱女儿爸爸不嫌累。”说着,内力一提,带着聂无双原地连转了三四圈,这才放下她。
小脚一沾地,聂无双就搂住聂云的腰,叫道:“你又来干嘛?”
聂云揉着聂无双的发丝,轻声道:“你说呢,当然是督促你扫墓了。”
“哦。”聂无双乖巧的点点头,又腻了一会儿父亲,这才转身收拾了一番,跟着聂云出了屋子。
聂无双从来不问为何要扫那块墓,她的心里就当作墓中人对自己来说是最重要的。
“墓下埋着的人,一定对父亲来说很重要吧?”聂无双轻轻低下头,心中感伤。
很快,两人便来到了往生阁。聂云停步在外,搂着聂无双的肩轻声道:“乖女儿,去吧,爸爸在外面等你。”
“是。”聂无双提着下人们递过来的篮子,缓步走了进去。
那块墓碑依旧,只是上面蒙上了些许尘灰,聂无双虔诚跪伏在墓碑前,先是将四周长出的杂草与菌类用小铲刀除去,随后将篮子中的香火拿了出来。
摆好后,聂无双便起身,拿着秀布轻轻擦拭起墓上的尘土。待擦到墓碑面时,望着碑上那块玉石板,聂无双像以往扫墓时一样轻声念出了上面刻着的诗。
“兄起云颠上,妻落九重下。秦筝潇潇响,玉碎人叹息。”
音落。聂无双潸然泪下,不知为何每次读到这首诗,自己就难以抑制心中的悲伤。那伤感就好似泉水一般向外涌出,填满了聂无双的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