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酒铺里，一人说，一人听，说者本无意，听者愁断肠。
“我怎么听说那不是个叛徒，而是个内应呢？”莫希声线异常的冷静，像是沉积了太多，忍耐不住，突然出声道。他努力的保持着脸部肌肉不扭曲，左手却紧紧的攥着拳头。
小二这回倒是自觉，拎起酒坛子给自己倒了一碗，慢慢喝上一口，才和肯定的说道：“客官，这你就不知道是听的是哪个江湖骗子编的版本了！那个人就是惊云阁的叛徒，前几年惹得沸沸扬扬的，为了逃离惊云阁，一家三口一起跑的，最后不知怎么的就剩下他一个，听江湖上说是跑死了妻子，跑丢了儿子。也确实惨。惊云阁还发告示抓人了呢！那人好像叫什么什么扎西吧？北方人”
“惊云阁是干什么的？师...他为什么要逃？”莫希使劲擦着不断往下流的泪水，好在小二全心都放在那坛子好酒上，也没看莫希。
“不是吧？你居然不知道惊云阁？”大口喝着酒，小二似乎有些醉了：“惊...惊云阁不就是个土匪窝子吗？仗着皇帝妹妹当了夫人，那个惊云就猖狂的不行了！我就觉得惊云阁真的就是有靠山，要不早就不知道被谁顺手灭..灭了！....不过那惊云确实是个厉害的家伙，杀了上一代风花雪月剑法的创始人姚陈峰，还有...奉天刀法李戴天。然后...然后就创立惊云阁...你...你都不知道？？”
说完，他扑通一下趴在桌子上，睡了。
莫希看着他一头扎到桌子上不省人事，拿起酒壶猛灌好几口，最后一下子摔碎酒坛，迈步回家。回家后莫希大声狂笑，仰着头笑得喘不上气才停止，阿龙在屋子里望了一眼屋外癫狂的莫希，悄悄的摸了摸脸上的疤。嘴中流利的低声喃喃：“杀人者，终被杀。不杀人者，终被杀。”念完，停顿了一会儿，阿龙又磕巴起来：“是...是..时..候了。”
这晚莫希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心里想着无非就是报仇、惊云阁、师父，三个词。心里烦闷，就悄悄走出了屋子，捡起刀练起自己创的武学《疯魔乱舞》。月影，人影。废臂少年再一次燃烧起来的复仇之心。重拾信心并不是三分热血，自从上用自创武学两刀秒杀土匪，还偷偷潜入妓院干净利落的除了后患。莫希才恍然发现自己在酗酒的日子把自己喝的千疮百孔，然后自我愈合，然后再千疮百孔，再愈合。
望着低垂的废臂，莫希再也痛恨不起师父扎西，只单单从酒铺小二的只言片语中，莫希就能想象到自己要复仇的对象，惊云阁是一个怎样的庞大势力！明明可以独自逃跑的扎西，那时候为莫希所做的实在是太多太多。
夜晚有些寒，莫希抑制不住胡思乱想，苦恼的坐在藤椅上发着呆，忽然听身后有脚步声，回头一看，背后突的惊起一身冷汗。但见冷冽月光洒下，一黑衣人立在他的背后。脸上戴着神秘而毫无生气的面具。四周本来就比较暗，乍一看还真吓了莫希一个来回。
“龙叔...你怎么不睡觉？还戴着面具，吓了我一跳。”反应过来是阿龙，莫希忽然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阿龙不会伤害自己早已经是莫希潜意识里的东西。
“莫...吓着...你...了..吗？”阿龙磕磕巴巴的说着，走了过来抱了一下莫希。“嗯...没太大的事儿。”想到了什么，莫希站起来让阿龙坐在藤椅上，才问道：“龙叔，这么晚不睡，有什么事吗？”接过阿龙递过来的衣服，披在身上，莫希等待着下文。阿龙沉默了半晌，才说：“莫...要..走..了？去..报..仇..？”莫希见阿龙知道也不奇怪，自己当初被捡回来的时候就告诉阿龙家园被屠杀了，自己复仇也是早晚的事情。
“嗯...知道了仇人的线索，所以我一定要去，龙叔，这一去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了，以后要保重身体。”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莫希也不知为何，阿龙一句简单的询问就让莫希难过的想哭，可能是阿龙称呼自己的名字叫法，有点像师父，也很像父亲。
“...计..划.好.了吗？”阿龙显得坐立难安，直到莫希将手握住他粗糙的手时，才安稳下来。半晌，莫希苦恼的摇了摇头：“龙叔，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无数遍想象血刃仇人时的场景，却没曾想过要经历的程序和步骤，计划...也没想好。”阿龙继续沉默了起来，两人就一蹲一坐，好长时间里都没再说话。
看着阿龙没有生气的面具，莫希甚至以为阿龙睡着在椅子上了，刚想扛起阿龙走到屋子里，阿龙却说话了，带着一股魔力，悄然撼动莫希的心：“杀人者，终被杀，不杀人者，终被杀。”莫希身躯一震，只觉得这两句话如雷贯耳，还没惊讶阿龙言语通顺，自个却好像被吸入一个魔咒般，怎么也动弹不得。
也不管莫希的反应，阿龙缓缓把手从莫希微凉的手中抽出，又缓缓的伸到衣服里，霎时间，只见一片雾云飘过，恰恰遮住惨白的月光。待到月光再洒在莫希身上的时候，他看到阿龙手中拿着一本书。莫希以为是阿龙给他的，就伸手去拿，阿龙却攥着书的一边不放，就在莫希以为自己会错意，刚要抽回手时，阿龙手指一松，那本书就被莫希拿到了手中。
细细端详，但见：手中书卷残破不堪，封面花纹奇异，上书三个大字《吞魔功》。翻开封面，里面的纸页早已经泛黄，看起来年代久远，阿龙保存的又不是很细致。“这....这是....？”莫希震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见阿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疲态尽显，莫希赶忙扶起阿龙进了屋子，安抚他睡下，才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点燃烛火，再一次拿出那本《吞魔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