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久了,或多或少都会滋生一些奇怪的习惯。对海默来说,白茜兰如同太阳亦是月亮,分开以后,太阳或月亮就成了她的替身,仰望天空便也成了他的习惯。
白天他不敢常常仰望太阳,怕控制不了自己反而会把自己灼伤,只能用不停的工作把时间占满,任夜晚思念成海。
每个孤单的夜,认真学完一个小时的中文后,他都会到天空寻找月亮,习惯了在月光下想她。
此时,他望着黑暗的夜空有些无助,喃喃自语:茜兰,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特别地想你。白天我有工作,无法放任自己,本想今晚对着月亮就象对着你,好好地聊一聊,这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我吗?
他轻笑一声,两手十指相交平放在胸口,望着天空认真说着:“你知道吗?我总觉得如果晚上跟你一样,坐在窗台上看月亮,那是不是月亮下的北京城里,你也在想我……我是不是很傻?”
慢慢地,幽黑的夜空仿佛变成了电影屏幕,闪动着曾经甜蜜的画面。
那部戏里,两个人是绝对的男女主角,几乎每天的拍摄任务里都有两个人的对手戏。于是,从入组的第一天起,两个人对台词就成了每晚必备的功课。
那一晚,洗漱完毕,他依照白天的约定敲开了白茜兰的房门。
她穿着一身包裹严实的粉蓝纯棉睡衣睡裤,素面朝天,样子和白天的妆容微有不同,因为刚刚洗过澡,吹过的头发还带着点潮湿。
那一刻,他呆站在门外。
很多韩国女人从中学起就学会了化妆,走出社会工作后无论在家里还是在外面,只有在最后睡觉前才彻底的素颜。更有甚者婚后都是睡前卸妆,清晨一早就上妆,让老公看到的永远都是美美的样子。对艺人而言,妆容更如同第二张脸,绝对不会轻易让别人看见卸妆后的样子,时刻都注意保持最完美的形象。
而在中国,许多女人都是不化妆的,很随性和自然。但对女艺人而言,只有真正素颜美丽的才敢于如此坦荡地面对合作者吧。
面对着纯素颜的白茜兰,他真的被她无法形容的清丽脱俗的美震撼到了,原来真的有人不化妆比化妆还要动人!她笑起来的样子真美,整个人仿佛雨洗后的天空,纯粹明媚动人。
白茜兰看着海默愣愣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抱歉,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子有些不礼貌?不过,这是在中国,你要学会入乡随俗啊。而且——”她眨眨眼睛,调皮地笑,“下了戏不卸妆的话,我会感觉对不起自己的皮肤呢。你不会介意的吧,欧巴?”
海默回过神,忙笑道:“哪里哪里,白小姐不化妆比化妆还要漂亮,我是因为这个看呆了。”
白茜兰扑哧一笑,往里边走边说道:“欧巴,都说了不要叫我小姐了,你还那么客套。其实这个词在中国用得很宽泛,有的时候甚至是贬义词呢,所以啊,你就叫我妹妹就好啊。”
海默恍然大悟,有些尴尬地走进门,这可是专门跟翻译请教过的尊重女性的称呼,想着称呼上说中文以示对对方的尊重,没想到还弄巧成拙了。
进了屋,他随手带上门,却被吓了一跳。原来,门后面挂着一面大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各种中韩文字,韩语旁边还标着一些汉语拼音或汉字。
白茜兰转过身,看着海默又愣在门后,不由笑着走上前。
“虽然我是前天才被定下来,但事实上我试戏的时候很早了,对这个角色做了很多准备。因为你是第一个确定下来的,我试戏的时候就知道拍对手戏要面对的问题。还好几年前我认真地学过韩语,但自从搬到北京生活后,用到韩语的地方并不多,有些词也都忘了。幸运的是我有一个在韩国工作的表哥。我向剧组要了一套你的韩文剧本,把不熟悉的韩文在他的帮助下整理了出来,我觉得和你对戏时全部听得懂的话,效果会更自然更好,对吧?”
海默静静地看着,心里突然感到很抱歉,明明是自己到中国来拍戏,却不懂中文,而对方却为此付出那么多。
转过身,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谢谢你的用心,如果可以,我也想学中文,你能帮助我吗?”
白茜兰笑了。“只要你愿意,我当然乐意,而且我相信你一定学得很快。我猜,你肯定也把我的台词背下来了吧?”
海默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被白茜兰把手中的剧本拿了去,一翻开,上面居然涂得五颜六色的,好多空白的地方也都被写得满满的。
海默不好意思挠挠头。“啊,这个,嗯,我是把所有对手戏的台词都背下来了,不同的人物用不同的颜色划下,旁边是一些相关的注意事项和我自己对人物的理解。这是我的习惯了,是不是太乱了?”
“哪有!不乱,真不乱。”白茜兰抬起头,把剧本还给他,把自己的剧本随手打开一页递到他眼前,忍不住笑道:“你看我的!”
海默只觉得眼前一片灿烂,白茜兰的剧本居然跟自己一样的风格,重要的地方还在下面打着星星,空白的地方写满了中文。
两个人看着对方忍俊不禁的脸,突然一起捧腹大笑起来。
笑够了后,两个人只要一对上眼,还是会忍不住笑,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海默也奇怪怎么笑点突然就变那么低了。
剧本在进组前两个人都背熟了,对词是因为一个说中文一个说韩文,所以两个人要熟悉彼此说话的内容和节奏,以便对戏接词时更自然流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在自己房间把要练习的词又重温了一遍,几乎熟到倒背如流的海默竟然老是忘词,动不动看着白茜兰的脸就出了神,脑海里一片空白,逗得白茜兰老笑场。
海默羞愧不已,要求自己独自练练再对。
背对着墙默默地练了一会,觉得这一段熟透了,海默回身,却不见白茜兰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