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到我的面前,水蓝色的裙摆特意避开了血迹,天鹅般优美的脖颈低垂,露出一小截玉白的脖子,语气轻柔:“我,是凤凰的后裔,真正的妖之界主,而你不应该阻挡我完成仪式……不然,你也不会死。”
我瞪大眼睛。
万蚩烟伸手把垂下来的一缕头发挽回去,风情万种:“从小,你就什么都比不上我,不论是样貌还是心机。”
有一抹哀伤从她眼底泄露出来:“错就错在你太信任我了……“
她说的什么听在我耳朵里都是重音,混乱,听不清。
终于我闭上了眼睛。
阙琅说:
忌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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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是个好地方,到处都是一素的白。
死了两次,我也算是死出经验了,前两次都是失去意识,那这第三次怎么就飞升位列仙班了呢?不合逻辑啊。
一个苍老的声音庄重沉稳:
“你喜欢什么样的镜子?鱼形、圆形、四边形、心形、人头形、牙齿形……”
我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还要继续往下数,我急忙打断他:“什么?”
那个声音气急败坏:“让你选镜子形状。”
“啊……哦……随便。”
脚下软绵绵的云彩消失了,身体一坠,脚踩在一个巨大宫殿的白砖上,前面是一个人头形状的(骷髅头)水池,我三步并作两步趴在水池边,趴在边沿上往下看。
下一幕就是里面幻化出什么景象了吧?
好俗套的剧情。
我撇了撇嘴。
额——
我被一双手突然推了下去。
水面荡起轻微的波纹,一个阿飘就掉了下去。
一个老头走到水池旁,拍了一下刚收回手拢在袖中的青年:“做得好。”
“不敢当。”
我在水中浮浮沉沉,诈尸一般睁开眼睛,意识缓缓回笼,爬起来才发现周身是一片水,我能呼吸。
难道是变成阿飘后的福利?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幅影像,金发蓝眼的男孩牵着一个女孩,我定睛一看,怪不得熟悉,这不就是我两次做梦看见的两个孩子吗?
女孩在奔跑着,黑色的长发飘扬。
我暗自疑惑,他们怎么向我这个方向跑来了?
女孩离我越来越近,我终于看见了她的脸!
漂亮、精致、稚嫩。
我惊叹,好标志的女娃。
之前出现过的老者声音又响起来:“她的长相你不觉得很熟悉吗?”
在他到熟悉两个字的时候,小女孩和小男孩已经双双穿过我的身体,继续奔跑,完全没看见我一般。我愣神了,那个小男孩……长的……好像程顾。我猛然转身,看见他们拉着手跑到了高台边。
简直就像噩梦回放,一切都一模一样。
只不过这次梦境更清晰,连高台上细微的裂纹都清晰可见。
高台下有一个女人……
小女孩哭了……
男孩把她推下去……
一模一样,不差分毫。
窒息的感觉堵住了我的喉咙,失重在我身上体现,我跌坐在地,恶心的眩晕让我想吐。
疯了一样,我使出毕生最快的速度跑到高台边,扒着悬崖往下看,如遭雷击。
张开怀抱的女人,长的跟我母亲一模一样。
“你的母亲是上一任妖之界主,属于龙族后代,恪姬她生下了你,所以你就是下一任。”
电光火石间我想起了万蚩烟:“万蚩烟说,她是凤凰……是妖之界主。”
我咽口唾沫,嗓子干的冒火。
“你得多幼稚,连这种鬼话都信。”
“行了,滚出去罢。”
“别……别。我就想问问您,我是啥来着?”
“龙。”苍老的声音感到特别烦,特意又加了一句:“死蠢死蠢的样儿吧。”
哭腔长长的拖起来:“我不要当畜生哇……我想回家哇——”
“哼。”
“等你当了妖之界主后,不就自然可以使用弑神坛了吗?笨蛋!”
“等会等会……最后一个问题。”我弱弱的说。
“啊——”
“我一共才活了二十三年,怎么不记得我小时候还和程顾有过一段呢?”
“谁说是你这辈子了……”
没等我说话,我就被踢出去了。
不是,这辈子……
我诈尸了,从后背把刀拔下来带起更多的血,我再次运用闻人陌苦的再生的能力抹掉伤口。
她杀了我一次,我用只能用一次的再生,复活了。
眯起眼睛,黑压压的睫毛遮住了我眼底的深沉。
嗒嗒嗒——
诡异的脚步声响起。
我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上了灰白的祭台,走到了惊骇的万蚩烟面前:“我这条命,也算是还你了。”
她扭曲了仙子般的面孔,尖厉道:“你还没死!?哈哈……”
阴沉的光从她眼底泄露,贝齿咬得咯咯响:“那我就再杀你一次——”
“曾经有人告诉我,我需要度过四劫……”我回忆起来。
自顾自的登上了祭台,祭台由三层石阶组成,整个辉煌的宫殿就是它幻化出来的。现在秘境内灰白的祭台是茫茫草原唯一的建筑,祭台上一个金架子上放着一个小碗,碗里——盛满了我的血,架子底下有一个金托座镌刻着繁复的花纹,在四个角处分别有四个凹坑。
“现在,还差一步。将四王之力放进去。”
我替她把话说完了。
“刚才,你是不是准备把我脑中的四个本命玄珠都取出来放进这里?”我指向金架子底下的金托座。
万蚩烟的脸青紫交加:“呵呵……就算你活过来了又如何?有一个秘密我没告诉你,我看过了,那个八尾狐狸精的本命玄珠根本不能充作四王之力。现在你还有什么本事,让我瞧瞧?”
我听着她幸灾乐祸的语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黑、绿、红、灰四颗珠子从我眉心处飞了出来,我接在手中。
轻勾嘴角,斜眼看她:“那阙琅的能力总能做数吧?”
她失声尖叫:“你怎么会有他的能力?!不是八尾狐的吗?”说罢疯了一样冲过来。
纳兰影的能力之一就是“幻”,小小的糊弄你一番又算什么?
我把四颗珠子放进凹洞里,把钥匙扔进小金碗装的血液里。
玩味的勾起嘴角:“你付出这么多,又得到了什么?”
万蚩烟来迟一步,看着昔日的好友,失神的跌在地上,苍白的唇瓣颤抖不止,像一朵开败的蓝色花儿。良久才撕心裂肺的号叫:
“不——”
万丈金光乍起,直冲云霄。
我垂下了眉眼,眸光淡淡,隐隐有一丝哀光弥漫其中。
程顾……
我齿间弥留这两个字眼,望向天空。
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