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眼神很无奈,下巴一抬:“我们到那儿说去。”
我不好意思的让了道,才发现。
“小调呢?”
“他失血过多,晕了。”
哈?
我当时有一种接近真相的感觉,急忙凑过头去看。满满一大碗的血。
“你放他的血干什么?”
“他的血能掩盖你的气息啊——”青年的笑单纯而无辜。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这世上不只是最毒妇人心,男人毒起来也不遑多让。
“小调岂不是变成鸟干啦?”我调笑着,那一海碗真够大的。
“没关系。咦?怎么觉得你有点幸灾乐祸?”
程顾吊眉吊眼的看着我。
我立马板正面孔,严肃的道:“你想多了。”
他笑的促狭,把碗往我面前一递:“喏,那你喝了吧。这天色也晚了,你喝完之后咱们连夜赶路,晚上不容易被发现,咱们慢慢儿来。”
他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脑袋里只轰鸣了三个大字——喝了吧——了吧——吧。
只有用一个歇后语来形容我。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用一个字儿来形容。
该!
那一大碗的血,尽管是鸟血,那我也喝不下去啊。
我用哀婉幽怨的小眼神儿使劲的瞄着他,程顾面无表情,眼角余光扫到我手里拿的面饼,拿腔拿调的对我说:“你要是喝不下去,觉得太稀,就这这饼子也是一样的——”
那小模样,简直和宫里的太监一个样。
他端着碗送到我嘴边,我摇摇头。他强硬的掰开我的下巴,就要灌下去。
“对不起,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如果你不能受些委屈,那往后的路该怎么走?”他的眸光淡淡的,里面有柔和的光在闪烁,淡淡的疼惜。
“我自己喝。”我大义凛然端着碗,捏着鼻子,忍着恶心的腥味往嘴里咕噜咕噜灌去。呕——谁能想象喝血的感觉。
喝完之后,我哇的一下把嘴里的全部吐了出来,从储物戒取出干净的水漱口。
泪眼蒙蒙的望着程顾。
从前你撒娇卖萌,装可怜,特贴心。
现在,你逼我喝下一大碗血。
这反差太大了有木有?!
程顾为我拍拍背,苦口婆心的开导我:“你喝个血算什么,要不咱能成功蒙混过关吗?你看看小调,为了咱……”
嘎——
话还没说完,小调迈着蹒跚的步伐,脸色苍白晃晃悠悠的过来了,身上的毛缺的很凌乱,很有美感,惨兮兮的叫着,还带着颤音儿:“救我~~啊~~~”他凄惨的小眼神儿向我飘来。我低下头继续干呕,冲他挥挥手。
唉——不行——
我现在还恶心着呢。
我强忍恶心,倒在地上。
“我休息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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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牙白宽大袖袍男子站在石头上,犹如仙人乘风御鹤,丰神俊秀。
他微微侧头,露出小半边堪称完美鬼斧神工的脸颊,声音溪流一般动听,像一缕悠闲地风缠绕绵延。
“现在境遇特殊,也没有过多的准备,看来这劫数,只能你一人独抗。”
妖娆如罂粟的红衣男子,红色斗篷猎猎飞舞。精致妖娆的面目,不笑,便成了另一种风韵,红唇妖娆的勾了勾,却是冷凝,似结在悬崖的艳花,冻上了一层坚冰,劳不可摧。他的容貌艳绝天下,风骨天成。不苟言笑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地狱罗刹,曼珠沙华。
他从不以容貌为手段,他有自己的骄傲,从不动摇。
“我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他脖子仰起优美的弧线,眸光清冷。
一直沉默的绷带男站了起来:“到时候,就是你魂飞魄散,我们也断抽不出手来救你。自求多福。”
他的声音冷漠的让人心凉。
红衣男子笑颜如花:“不用你管。”
总让人觉得,他的笑容有一种深沉的悲伤。
他比出三个手指:“三天,可以做不少事呢。纳兰影那小贱人呢?”
美若冠玉的脸上浮现了高深莫测的笑容:“她在城主府,不过她的好日子不长久。”
蛰璃孚过不爱听乱七八糟的勾心斗角,他更想看看纳兰影是怎么落得凄惨下场的,不过现在,还有关系么?
一千年了,注定的劫数。
是会让他魂飞魄散,还是渡劫重生?
一切都是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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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直到天刚蒙蒙亮才出发,当然是我的原因。
我们改变了计划,不去原先制定好计划的城,而是选择了,更远的城镇。我们必须绕远路,尽量远离城镇。妖越少,我们就越安全。
一路风餐露宿,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我才能解下脸上的缠巾(类似围巾,一体多用,缠在脖子上也能围在脸上),美名其曰,避人耳目。
路上遇到了一个奇葩。
“唉?姑娘,你们要干什么去啊?”
程顾上前挡在我面前:“我们是去投奔亲戚去的。”
“投奔亲戚?你骗谁呐,那边……”高瘦个子男人往西面一指:“那边好多鼹妖,看你们也人模人样的,怎么可能是那种矮冬瓜嘛!”
“呵呵呵……”
男人一点不避生,绕过程顾一巴掌拍在我肩上:“嘿,好家伙,你围个缠巾干什么。莫不是生的太丑不敢见人?”
程顾急忙打圆场:“这不风沙大嘛。”
高瘦个子稀疏地小细眉一竖,呸了一口:“哼,现在都没起风,围个缠巾干啥子,你不是骗我?她莫不是逃犯?听说归复镇现在还有着通缉令呢,前面的镇子都有。”
我头上一阵冷汗,粘哒哒的。
“怎么可能嘛!我就是脸上长了些脓,烂了直冒水,不敢见人。”
嚯!好直白的话,好直白的妹子!当时瘦高个就对眼前的女子佩服起来,看看人家,毫不避讳说自己见不了人,多么的勇敢,多么的伟大!
他向我鞠了个躬:“妹子,哥就敬佩你这样的人,爽快!来,咱们去喝两碗啊?”
我敷衍的笑笑:“心领了……心领了……”
说着不动声色的绕过他,两人三鸟浩浩荡荡地走了。
等走出一段,我才拍胸嘘气,直呼好险。
程顾也学着高瘦男子拍我肩膀:“行啊。”
迷茫的汉子风中凌乱,唉,兄弟喝一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