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阙琅到底是什么意思,叫我来这儿,既不是要我为他们做一次善心送餐,也不是对我格外保护,不容他们觊觎,要不然他就不会让我来这。
一直沉默的阙琅终于开口了:“纳兰影,解毒之法甚多,你到底有何心思?”
纳兰影侧过头看向外面繁华的早市,单手托腮,长长的睫毛轻覆,晕下一层阴影,她浅浅的笑着,勾魂摄魄:“自然是——解毒喽。有什么比吃了一个大运之人更快速解毒的法子么?”
我一愣,大运之人,什么是大运之人?
恍若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走到我面前低下头,与我呼吸交缠:“哟,真是单纯呐,你认为他留着你做什么——?”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是阙琅。
“当然是因为,你是大运之人,大运大运,自然是极为稀有,有预言说,吃了她,就能增加两千年的修为,有人说,吃了她,就能解百毒。可是——六王们想求得却不是这些,那是什么呢?”她的呼吸浅浅,青色的血管隐隐自她的眼角凸现出来,阴森诡谲:“他们身上背负着诅咒,背负着他们无能为力的诅咒,而这些都需要大运之人哦——嘻嘻,你认为阙琅又是为了什么——呢?”她看着我,轻佻的笑道。我眼皮快速的张合,心脏一紧,她身上的香味也越来越浓郁,就像是恶魔在引人堕落。
我咽一口唾沫,喉咙干涩的紧,不知道说什么好,眼神却看向了阙琅。
突然门被猛地踹开,我惊讶的回头,连带着所有人都一脸讶然,只有阙琅身形不动,面目不显。
挺拔的深蓝色身影周身轻扬的尘土簌簌纷飞,落地。
程顾,你为什么会来呢?
就好像我这句话问出来了一样,他淡淡的笑道:“娆娆,我怕你有事。”他俊美一挑斜睨其余五人,笑得一脸清澈:“各位,我是否可以把她带走?”姜赫未猛然起身:“当然不可以,你是谁?”程顾微微欠腰,做了一个欧洲贵族式的礼节:“各位没有听过满妥?”当时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滞。
程顾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主,掰开纳兰影禁锢我周身的手臂,正要带着我走。纳兰影突然笑了起来:“呵呵,不如我们打个商量,我只需要她身上一半的血,而你就可以带她走,如何?是不是很划算?要不,你认为你能带走她?”我抿紧嘴唇,不出声。程顾湛蓝的猫瞳里面满满的恶意:“那你说,我要是把你抓住了,他们会不会放我们走?”我惊讶的抬头,这小子行啊。我本来还有自己的打算,利用自己的吞噬能力做最后一搏,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还算宽敞的屋子里一下子火药味儿弥漫,程顾步步紧逼,绝不罢手。姜赫未、纳兰影处处不饶,争锋相对。
就在我们刚要能逃出吃人窝时,嗒嗒的马蹄声,整齐的铁甲摩擦声响起来。
纳兰影笑容一下子鲜活起来,充满讥诮:“你认为就如此而已?”姜赫未惊讶的看着心心念念的影儿,眼里更多的是困惑。这还是他的影儿吗?
外面的喧哗声,尖叫声此起彼伏。马蹄声声势夺人。
纳兰影笑得肆无忌惮:“现在你们都走不了,应闲娆,现在你知道我去城主府干什么了吧?哈哈哈哈……”
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现在可否告诉我你亲自喂的毒药是什么了吗?”
她:“当然,能让你暂时变成魔物的东西。”
归复镇的镇主爱国,憎恨魔物。这是众所周知的,所以这就是你下的圈套吗?
我问:“现在你把我们都牵扯进来,一个小小的镇主能阻挡得了几个王外加我们吗?你太天真了。”
纳兰影摆摆嫩若葱尖的手指,一脸嘲弄:“不不……是因为——传送阵是他在把握着哦。”
这仿佛是一个晴天霹雳,让我无力思考。连阙琅也站了起来,冷峻的看着已经将客栈围得水泄不通的军队:“你可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他眼里已经积蓄了些许怒气。
绷带男阴沉的盯着纳兰影,蛰璃孚过拉开了一抹笑容,血腥的味道。如果先前他们是当作一场闹剧来看的话,那么,现在,纳兰影这个女人已经彻底触到他们的底线了。威胁到自身,怎可让她成活?
姜赫未跌坐到椅子上,不敢相信,他爱的人会做出这种事。
好狠,好绝的计啊……连他都没事先通知一声。
下面已经开始有人在喊话了,洪亮沉厚的男中音:“下来!别怪本镇主不客气!你们可知道为祸妖之界的后果?!”
我掐着眉心,这就是久仰大名的镇主了吧……真是直爽,连一些软话都没有说,简直一开始就想至死方休。
程顾悄悄握住了我的手在他掌心,低声说:“你怕不怕?”我很想说怕但是我想了想说:“不怕。”他笑得如同二月的镜湖被风吹起的那片涟漪,清淡,却很美丽:“好,我带你走。”趁着所有人都没注意我们,悄悄地溜出房门。带我走到一个最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个房间,我们走进去,纳兰影根本就不相信我们能逃走,所以我们消失了也没放在心上。
此时此刻,程顾却问了我一个很荒诞的问题:“娆娆。”
“嗯?”我随口答。
“你喜不喜欢我?”程顾问得很认真,很执着。
我想逃避这个问题,因为我是要走的,而他不能一直陪着我,我俩简直没有可能。现在这么危机的关头,他问这种风月之事干什么?
我觉得现在不适合说,我有很多很多的原因,但是说不出口……
我现在只能给他一个答案,就像是当初对待闻人陌苦那样,现在就没有希望总比以后纠缠不清来得强得多。
“不喜欢。”我说。
程顾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去。
“我是想,你要是喜欢我,如果我死了,你也不会很伤心。”
他深吸一口气。
“好了,现在我放心了。”
程顾带着我跳了下去。
这场无疾而终的告白,
我以为我做的是最理智的决定,
可是后来我还是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