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迟目光里迸射出的寒芒,使本来已经走到大厅出口的阿离止住了脚步。
“王爷,……”阿离欲言又止。
慕容迟声音清冷的问道:“阿离,摆放在你房间的木匣子,可是孤王装药丸的匣子?”
阿离点头,妩媚的眼睛看着慕容迟,迅速移开,说道:“正是,匣子的钥匙在我这儿。”阿离说完呈上钥匙给慕容迟。
接过钥匙,慕容迟迅速走进阿离房中,开启先前慕容迟带在身边的药匣子。
匣子里除了两粒黑色药丸,便是几个小药瓶了,慕容迟疑惑:“原来放在匣子中的画像呢?”
将药瓶拿开,慕容迟看到了一幅小画像,静静躺在匣子的底层,慕容迟微微颤抖的手指取出画卷,轻轻打开铺开了铜镜前的古雅木桌上。
画像为慕容迟在人间时亲笔所画,画中人是慕容迟唯一的真爱文颖。
见到画中人清丽的面容,慕容迟冰眸里掠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他脑海中瞬间浮现了文颖可人的模样,若出水芙蓉。
慕容迟拿着一个药丸在手中,心想:“当年文郎中赠予孤王的药匣子,能带到这望月轩,也挺好。”
“颖颖!”慕容迟情不自禁的呼喊着意中人,眼里噙着泪。
阿离几乎未见过王爷落泪,但听过《离殇》那般忧伤的曲子后,阿离也能明白王爷对意中人的深情,尽管阿离不认识画中人,但阿离谨慎的告诉慕容迟:“王爷若是想见到画中的她,其实阿离可以想办法。”
“嗯?”慕容迟喜出望外。
阿离将画卷拿到铜镜前,微闭双眼,口中念着咒语,一道白色亮光闪过后,铜镜中便出现了一位白衣女子,素净淡雅,落落大方。
“颖颖,颖颖!”慕容迟张开双臂去拥抱铜镜中的女子,不曾想扑倒在木桌上……
“王爷,铜镜中出现的人,就是画中人……阿离先走了。”
慕容迟一门心思在铜镜中的人儿身上,听阿离说走,也只点头了下。
铜镜中是三月的江南,细雨纷飞。慕容迟一袭冰蓝长袍骑在白色宝马上,身边跟着几位贴身的随从,以及精英护卫们。
“嗒嗒”
慕容迟们穿过繁华的姑苏城,来到离古寺不远的悦来客栈投宿。
两层小楼的客栈,因远离姑苏城区,客人并不多,倒显得清雅幽静。
客栈外时而传来小贩的叫卖声,慕容迟挑了条幽静的小道走到了客栈,见到大厅的木桌上零散的放着几个紫砂茶壶,店小二正闲聊着。
其中一位店小二抬头望见威严的慕容迟时,立即怔住了。
“客官,里面请。”
“客官,请问是住店还是……还是……”店小二有些结巴了,面对慕容迟冰眸里的寒芒,店小二打着算盘的手指开始颤抖着,不敢再言语。
“嗯?”身着黑衣衫的随从拿出几片金叶子,冷着眉目,问道。
店小二见黑衣男子出手大方,忙接过金叶子,谢过。将慕容迟一行人迎入里间,拿出女儿红招待,上饭菜后还不忘记说道:“客官慢用,此地闲杂人等,概不能入内。”
慕容迟见店小二行事得体,微微点头。
此时,坐在典雅房间里的慕容迟听到大厅处传来的迎客声,隐约听出是“原来是文大人”。心想自己因养伤才来江南小憩几日,这文大人莫非是江南名郎中文大人?
慕容迟还在京城时就听说,江南姑苏城有位名医文郎中,因看不惯官场的名利之争,便隐居故里。
“文郎中,有失远迎啊。”
“文大人,里边请。”
慕容迟来姑苏时,可是写了书信给好友请名医的。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慕容迟就令随从开门,果然一位慈眉善目的长者来到房间外,微笑望着慕容迟。
在来客栈之前,文郎中是在家中排了奇门遁甲盘的,他推测出即将要见到的客人身份尊贵,仪表非凡。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副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与文郎中推测出来的结果一致。
文郎中为患者医治是讲究原则的,那便是:不孝之子,不医;不仁不义者,不医;亡命之徒,不医!
慕容迟试探性的跟文郎中闲聊了几句,文郎中便道出了慕容迟病情,“大人不过是肠胃不适,只需要服药调理调理,便可痊愈,勿需担忧。”
“那敢情是好,有劳文大人了。”
慕容迟谢过,亲自送文郎中出了客栈,并派人上文府取了药回来,服用几剂中药之后,果然身体康复。慕容迟甚喜,时常应文郎中邀请去文府品茶对弈,两人来往多了,也成了忘年至交。
一日,慕容迟应邀来到文府,与文郎中在后花园观赏亭处对弈,忽闻乐声悠扬,极为动情。
慕容迟本人也精通音律,闲暇之余常抚琴吹箫,悠然自乐。忽然听到琴声,慕容迟倍感心旷神怡,于是赞美道:“在文府花园能听到如此优美的琴声,实属三生有幸。乐曲宛如行云流水,美哉,妙哉!”
其实慕容迟在心底猜测,抚琴者该是温婉女子,真是闻琴声如见其人啊。
“慕容公子见笑了。是我家小女随性而奏,不嫌吵闹都甚感激了。”文郎中口中虽如此说,心里却猜透了慕容迟心思。几乎从来不聊女子的慕容迟,忽然大加赞美琴声,实乃醉翁之意不在酒也。
分明是借赞美琴声,赞赏抚琴者。
自古医易一家,文郎中不仅是名医,还是研习易学多年的大师,对于慕容迟的身份,虽然慕容迟不讲,但他也能知晓几分。
从慕容迟的仪表,穿戴,谈吐,一直到慕容迟几次来文府所赠送的大礼,皆可看出慕容迟不但是富家子弟,还非一般王公贵族。
知府大人有交待,不可打听慕容迟任何事,于是文郎中从来不过问,甚至“我复姓慕容,来自北方皇城……”这也是慕容迟自己讲的。
“慕容公子,要用膳了。”文郎中见一局已定,微笑对慕容迟说道。
绕过长长的画廊,慕容迟跟随文郎中走进文府的大厅中,坐到了餐桌边,慕容迟抬头便望见文夫人身边跟着一位白衣素净的女子,浅笑作揖道:“父亲大人在上,受小女一拜。”
声音极其婉转,如莺歌燕语,回荡在慕容迟耳边。
“颖儿,这位是远道而来的客人,父亲的朋友慕容公子。”
慕容迟正要招呼“文小姐”,却见女子行礼道:“慕容公子好。”女子的话语如和煦春风指过慕容迟心田,暖暖的。
“文小姐好。”慕容迟幽深的眼眸迅速看了眼文颖,说道。
文颖身穿白色拖地长裙,披着轻纱,衣服上绣着淡淡的粉荷花纹。乌黑如瀑的秀发只用一支玉钗轻轻簪起,珍珠碧玉步摇摇曳出一抹光华,吸引慕容迟的目光落在文颖随意垂落在双肩的几缕秀发上。
文颖右手食指尖轻轻绕着垂落在右肩的发丝,杏眼看向慕容迟时,正巧迎上了慕容迟看她的眼神,瞬间增添了两抹羞怯粉晕。
出生于皇室的慕容迟,见过的美女数不胜数,却在见到文颖时,感受到了对方出尘脱俗的气息。
文颖肤白如脂,天生丽质,唇绛一抿,嫣如丹果,纤纤十指仍停留在她肩头发丝上,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慕容迟对着铜镜中的文颖说道:“颖颖,孤王的江南女子情结,都源于你。不知你遇到孤王,带给你的是缘还是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