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铜镜中观看,只见文府的药房里,正弥漫着药香气息。为慕容迟熬药的人,是文I郎中。
慕容迟走进文府,从文郎中手里接过装着中药的碗,道了谢。
他剑眉轻扬,端着瓷碗就将中药饮尽了。
“王爷,都不待人试药……”
文郎中的眼里,掠过了一丝欣喜。
“不必。”
朋友间,怎会连这点信任度都没有?
服药之后,慕容迟歇息了五日。他身体较之前康复了许多,整个人也变得神清气爽起来。
晨起,慕容迟去西山舞剑。
身着一袭深红长袍的他,时而惊现于古树之巅,时而隐匿于荆棘之丛。在一阵“嚯嚯”声响过后,重重森寒剑光,掠过了清幽的丛林……
“救命……”
“救命啊——”
一听到女子的惊呼声,慕容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古树上一跃而下。一袭红影径直落在了黑衣人眼前。擒贼先擒王,他持剑架在劫匪的脖颈上,冷冷的道:“放了她!”
古寺1香火1旺盛,1游人如织,向来都是大荆的清静之所。
岂能容忍劫匪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1民女?
黑衣男子露出轻蔑的笑意,“老1子就要1她。”
“哧!”
利剑穿过黑衣男子的脖颈,鲜血汩汩而出……
慕容迟旋即一声冷笑,拨1出了利剑。道道0剑影过后,鲜血溅了另一黑衣男子一脸。
“妖——术!”
“哈哈,孙二1,少丢人了,那是烈魂剑。传说是北靖王独门绝学。”
一清瘦男子走上前来,拍了拍瘦高个儿的男子,道。
裂魂剑乃北靖王爷独创绝招,以出手迅速,杀1人不见影而著称。出手之时,对方只能看到幻化的剑影,却看不清持剑者的模样。
更无法判断执剑者所在的方位。
“嗖嗖——”
如雨点般密集的飞刀向慕容迟投来。
“小心!”
只见先前被劫匪劫持的白衣女子,以她的血0肉0之躯,挡在了他眼前。
来者,正是文郎中的千金,文1颖颖。
“颖颖?”
慕容迟纵身一跃,右脚在空中划出道优美弧线,但见一道森寒剑光闪过,飞镖被他利剑顺利截下了!倒在血泊0中的黑衣人,五脏六腑俱损……
“你究竟是谁?”
一劫匪颤声道。
“慕容迟!”
冰眸中闪过一丝阴鸷,他冷冽如千年寒冰般的声音道。
众劫匪顺意丢下武器,跪地求饶。
“小的来自凉国与荆国的交界之地,本想来姑苏谋点营生,却因为……”
慕容迟冷哼一声,不屑的道:“堂堂七尺男儿,不为国效力,却在GUANG .TIAN.HUA.RI.之下,0欺负一弱女子,1成何体统?”
“王爷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王爷……”
“滚!”慕容冷喝道:“若再让本王遇到,定将你们碎尸万段。”
“……”
众劫匪谢他不杀之恩后,仓皇逃离了。
“多谢慕容公子相救。”
手拿丝帕的文小姐福了一礼,道。
他淡淡一笑,看向面容清丽,带着些不食人间烟火气息的美女。道:“论谢,也该本公子先谢过姑娘才是。”
她羞怯一笑,脸上的笑容,竟比三月的桃花还要美丽。
春风拂过,吹落了桃花瓣,一片片的纷飞在半空……
跌落在她素净的长裙上,1如瀑的青丝上,1绣花鞋上。
美若天仙,不施粉黛1的她,有着古朴典雅,落落大方的气质。如此动人,怎能令他不动容?
那时的她,或许不是知他是王爷,是将军。
她感激的眼神看向他,道:“慕容公子武艺超群,令小女子好生膜拜。若不是公子出手相救……”
“能别和我见外么,颖颖?”
他的目光,流露出几分期许。
“嗯。”
文0颖1颖说完,拿丝帕掩面,点了点头。那张丝帕,成了她送给他的见面礼。
这时,她才留意到他受了伤,鲜血自他胸口流出……
“都怨我,连累公子受伤了。”她一脸自责。忙拿丝帕为他堵住伤口。
“无碍,一点小伤。”
征战都未受伤,却在挡飞镖时受了伤,他眼底闪过了一丝尴尬。
对着铜镜,慕容迟看着镜子里的颖颖,道:“你真容易被哄,孤王说什么,你都信。”
两行泪滴轻轻从他眼角滑落。
从前的自己,竟是那般如沐春风般的温暖。如今……
面对从前,他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受。
铜镜中,文0颖1吟诗,慕容迟吹奏萧曲《离殇》:
【西山月夜】
顾盼山影行人少,遥望轻舟,月映湖水笑。
夜月湖光山色娆,文亭玉立烟波杳。
情结万千情散了,月上枝头,花语黄鹂鸟。
百转千回入梦扰,曲径通幽寻古道?
即兴而吹奏的曲子凄美哀伤,文0颖道:“真好听。”
文0颖温柔婉转的女声,令慕容迟一向冷漠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柔情,轻声回答道:“好听就好,只要颖颖喜欢听,我以后就吹给你听。”
“为什么愿意啊?”文0颖害羞问道。
“因为颖颖乃奇女子1i,我必须愿意。”慕容迟生平第一次夸女子,倒也有几分羞涩。
面对铜镜中的过往,慕容迟在心中感叹道:“若我慕容迟不是荣启王爷,不是荆国大将军,也不会让颖颖等到那般结局,那一场虐恋,便不会有了……”
慕容迟将所有的遗憾,归结为“不合时宜”。
文0颖在慕容迟为救她受伤之后,就请求慕容迟不要上后山练剑了。
文i郎中还亲自接了慕容迟来府上,为慕容迟煎药疗伤,照顾的十分周到。
在文府中闲坐时,慕容迟总能听到熟悉的琴声,忽远忽近,带着一抹淡淡的愁,几分期盼的苦。
这种感受,却是阿离后来弹奏的《离殇》所不具备的,阿离的《离殇》更惨烈,更令人撕心裂肺。
《离殇》不过是慕容迟即兴之作,只吹奏一次,文1i颖就能记得,还能弹奏的动情,感人至深,慕容迟深感欣慰。
当慕容迟在后花园中静坐时,文0颖优雅的走向慕容迟,佯装欣赏花园中争相争艳的花儿,抑或是目光偶尔看看假山,却还是让慕容迟发现了她在悄悄看自己。
眼前的颖颖,美若天仙,完全不染纤尘。
文0颖黑发素裳,即使不刻意装扮自己,也有不可比拟的绝世芳华,她白皙的脸上微现了两抹粉i晕,使慕容迟看的离不开眼了。
尘世的美景虽成了过往云烟,但身在望月轩的慕容迟,仍然记得文0颖的清丽面容,以及专情的爱i意。
湛蓝的天空,飘浮着洁白云朵,花园中空气夹杂着馨香气息,沁人心脾。
慕容迟见文颖到了后花园中,于是彼此在古亭中石桌边相对而坐,品茶对饮,侃侃而谈。
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慕容迟却喜欢博览群书,精通音律的文颖,总不失时机的赞美对方。
“慕容公子,闻家父言,公子常年征战在外?传闻大梁国乃荒凉之地,那边女人都极为彪悍,可是真?”文0颖温婉一笑,问道。
慕容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一改他往日肃静之态,答:
“大梁国极为荒凉是真,然女人之事,我如何知晓?”慕容迟真不知如何作答,见到文0颖一脸羞怯,他反倒觉得她惹人怜爱了。
可慕容迟明白,常年征战在外的将军,如何能与她常年陪伴呢?即使能娶她,也不能守护在她身旁。
“颖颖,待我踏平乱世铁沙,定还你江山如画。”慕容迟在心里许诺着。
“慕容公子为救我,身负重伤,实在令文颖我不忍。”文0颖目光落在慕容迟曾经受伤处,一脸痛惜的说道。
慕容迟本来已经痊愈,劝慰文0颖莫放心上之时,又趁机提议道:“我看这几日天气不错,不如我们墨湖泛舟,可好?”
“当然……好啊,慕容公子也爱画舫郊游?”她道。
慕容迟唇角微微勾起,轻轻点头。
目光掠过她面容时,迎上了她潋滟的眸光,慕容迟从未触动过的心弦,奏出了和声。
“慕容公子,我,……当心墨染见到,会告之家父……”她佯装推脱,却还是将双手放在了他掌间。
“颖颖,我慕容迟对你的情意,想必你早就知道,文府上下的人,一定都知道。你真心待我,我必然专情待你。”
“莫要!”她摇头。
他微微一怔。
是她有婚约,还是对他不够信任?
“慕容公子对文0颖的情分,文0颖深表感激。可相比较整个大荆国江山,文0颖实在不足轻重,不能因为文0颖的一己之念,误了大荆大好的前程。”面对他深沉的目光,她低声道。
慕容迟紧握文0颖手腕,问道:“颖颖,看来,你是不满意我是武夫?”
“不,不是这样的,慕容公子。”文0颖情急之下,热泪夺眶而出。
大梁国蛮荒之小国,却屡屡侵i犯大荆,使得荆国边境百姓苦不堪言。文0颖纵然久居深闺,亦有所闻也。故自劝荣启王万般皆以国事为重,切莫因儿女情长误了前程。
慕容迟见文0颖落泪,忙立誓道:“若待我踏平这乱世铁沙,定还大荆江山如画。今生我慕容迟只娶文0颖一位女子,不再娶他人。若违誓约,……”
文0颖伸出右手捂上了慕容迟发毒誓的口,忙点头说道:“慕容公子,我文0颖信你,不必说出来。”
她明白,以她的身份,未必能成为他的妻子。因为她的出,他并非一般的官家子弟。不过他对她真心无二,她便知足了。
”我都明白。“
她明白他的心,他的专情,她不想他爱的有任何负担。
他感激的对她笑了笑,带着她穿过长长的游廊,走过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踩着零零散散飘落在地上的桃花瓣,欣赏满园0春0景。
文0颖不忍踩到桃花瓣,绕道而行。
“落花并非无情物,花入尘埃树相守,他年花枝又重逢。”文0颖触景生情,念念有词。
“颖颖,你若花仙,我愿一生守候你,不离开你。等我,就这一次定将那大梁国贼子们逐出千里之外!颖颖,待我归来!”
慕容迟言罢,将文0颖轻轻揽入怀中。立于桃树下,慕容迟近的都能听到文0颖心跳,慕容迟有些不能自控起来,忍不住轻声在文0颖耳边呢i喃:
“颖颖,……”慕容迟吻上了文0颖粉嫩的脸颊,她先是羞怯的想挣脱,接着便与慕容迟深情吻上1了。
那一吻,永远印在了慕容迟心中,挥之不去了。
她的不太均匀的呼吸声,脸颊的羞怯粉1晕,他多年后都还记得。
对于文0颖,慕容迟并未有过分之举,甚至连上门提亲,都是极尽礼数,甚是周到,连媒人都是请的江南有名的媒婆,一切都是按的姑苏习俗。
金银细1软,古玩奇珍,应有尽有。
慕容迟俨然一介书生,在文1颖面前却极少显露将军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