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军营后,副将罗羽夏与一批精英护卫随慕容至密室商议。
精英护卫与副将皆为慕容迟心腹,个个身怀绝技,但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聚齐。
众多精英护卫中,只有一位最为神秘,那人便是左修月。除慕容迟外,无人见过左修月真面目,甚至不知其是男或是女。
在空间足够宽敞的密室里,慕容迟一袭白衣素净到刺眼,他行至一位身材健壮魁梧的男子面前,道:“带来了吗?”
接过男子手中瓷瓶,慕容迟问罗羽夏,“知道这次为何能伤了耶律宗楚颈项吗?”
“回王爷,是耶律宗楚对北靖王爷仍然心有余悸……”副将不敢继续讲下去,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次,住口了。
北靖王爷慕容羽是慕容迟平生敬重的恩师,慕容迟跟着北靖王爷出征时,不过十六岁,无论是兵法还是剑法,皆是北靖王爷亲自教授给慕容迟。叔侄情分加上师徒情分,使慕容迟对北靖王爷慕容羽的情分很是深厚。
北靖王爷若不英年早逝,慕容迟也不必从姑苏赶到大漠。
从慕容迟与耶律宗楚交战的这几年来看,耶律宗楚不像是会用毒箭背后伤人之人,当年耶律宗楚的胞妹耶律伊唯与慕容羽在战前相遇,还在慕容羽受伤昏迷后救了慕容羽,两人情愫暗生。
慕容羽要带伊唯公主回荆国时,伊唯公主被其父王母后扣留在了大梁王宫内,再次与慕容羽相见时,是耶律阿罗耶老国王用自己的爱女伊唯公主作诱饵,去引诱慕容羽。
善良的伊唯公主向往和平,无论是荆国还是大梁国,她都不想任何一方受到损失。快到古城墙见到慕容羽时,伊唯公主用特别的方式告诉了慕容羽,千万不要中计。
慕容羽站在古城墙上,听到伊唯公主的声音,心底一酸,“攻城。”
“在荆国和你面前,他选择了荆国,伊唯,你看到了吗?那就是你当年不惜与父王母后决裂,想要嫁的臭男人!”大梁国王耶律阿罗耶狠狠的甩了伊唯公主一记耳光,怒骂道。
“不是的,父王,不是你说的那样!当年是我们大梁国侵犯的大荆国土黑云郡,是我们没有纳贡,没守承诺的……”伊唯公主被一左一右的两个护卫牢牢按住,挣扎着辩解。
慕容迟当时就在荆军中,望着皇叔从古城墙处飞跃而下,直至伊唯公主面前……
皇叔,你怎么可以?怎么能独自去那边?慕容迟都来不及叫出来,便听到了密集的射箭声“嗖嗖嗖——”
“皇叔!”慕容迟亲眼见到皇叔慕容羽死在了乱箭之下,“皇叔,……”慕容迟临危无法不乱,因为那时的他,不过才二十一岁。
回想皇叔的教诲,以及各种布阵之秘笈,慕容迟经过一系列改进,终于战胜了大梁。
“王爷,耶律宗楚被北靖王爷打败过,还被北靖王爷刺伤过,看到了北靖王爷的面具,他心中的阴影就会提醒他的失败……”高大魁梧的男子从容回答。
慕容迟就欣赏有胆魄者。
敢讲真话的这位男子,其实就是左修月,他是制毒高手,也能解百毒。左修月每月都会亲自外出采药,试药之功效,故行踪神秘,甚是隐蔽。
慕容迟在密室交待了细节后,便易容成一老叟,面目奇丑无比。慕容迟同精英护卫们潜入大梁国王府中,竟然无人看出破绽。
扮作大梁国民混进大梁国都,还能潜入耶律宗楚宏伟的宫殿内,慕容迟心里窃喜。
耶律宗楚坐在奢华的宫殿中,提着酒壶仰头豪饮,乐声起,舞姬慢弹琵琶,舞动霓裳。
“大王,黑贝国使臣离开时,又问及了大王准备何时迎娶黑贝国九公主之事,据说上次九公主与王爷草原驰骋后,便对王爷芳心暗许。”大臣举杯,对耶律宗楚说道。
慕容迟心想,耶律宗楚亦未婚配?若是大梁国与黑贝国一联姻,那将对荆国十分不利,特别对黑云郡不利。
“与汝何干?”耶律宗楚狠摔酒杯,怒斥。
望见耶律宗楚一脸愁容,颈项缠着白纱,敷着药。慕容迟心想,这耶律宗楚的脾气性格倒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人前人后都一致。
“本王无心于男女之事,”耶律宗楚使着自己脖子道:“看看,本王都差点被那慕容迟索取了性命,尔等竟有如此闲心提及儿女私情?”耶律宗楚猛的一拍桌子,因用力过大,伤到了脖子,传来的哀叫声甚是凄凉……
慕容迟在大厅西南角见耶律宗楚眼神暗淡,勾了勾手指示意大臣往前些,说道:
“可曾发觉,慕容迟与死去的慕容羽有些像,不仅是身段与声音相似,就连他们出手杀人,都是招招惊险,阴狠致命!”耶律宗楚狠的咬牙。
“听王爷一说,臣也发现有几分相似,不过慕容羽没有慕容迟无情,若是慕容迟这般没有人情味的男人,恐怕也不会被万箭穿心……”大臣有些胆怯的提道。
耶律宗楚端着酒杯的手颤抖个不停,酒水都溅在了他华服上,“哐!”耶律宗楚砸了酒杯,侍卫很快又递上了一杯酒在他手中。
地上的酒杯被侍卫捡走。
“你如何知晓慕容迟无情?他能伤及本王颈项,却未索取本王性命,他是为何?其实若不是战争,若非各为其主,本王真的愿意同慕容迟做生死至交。”耶律宗楚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耶律宗楚的话使慕容迟心里微微一颤,其实对方所道出的,也正是慕容迟肺腑之言,那场打斗何等惊险,何等惨烈,惊也,叹也!
当年你们大梁利用了孤王皇叔的弱点,害他死于乱箭之下,如今孤王得以更惨烈的办法,向你们百倍讨回。慕容迟眼里的寒光带着杀气,看向了耶律宗楚。
眼前的敌人,可有许多令慕容迟佩服之处,比如每次战场上相遇,耶律宗楚都会非常规矩,只主动出剑过两次。
耶律宗楚使用的大刀,他本人不使用暗器。
慕容迟见耶律宗楚喝的微醉了,脾气更大了,如果继续呆在宫殿中,会极不方便,慕容迟给左修月递了个眼色暗示后,绕到后院,跃至屋顶逃离。
两个时辰后,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被侍卫搀扶着,走进慕容迟所在的大厅中,行礼道:“启禀王爷,臣顺利得手,原来大梁王府中,果真有制毒高手。”
慕容迟命令护卫离开,室内只剩下慕容迟与“老妇人”时,慕容迟才说道:“左修月,果然不负孤王所望。”
左修月诡异一笑,从袖中拿出一袖珍小白瓷瓶,“王爷真乃料事如神,前些日将士们受伤后皮肤溃烂,奇痒,皆乃此毒粉作祟。”左修月拨开瓶塞,右手持药瓶,在空中抛出一道优美弧线,顿时大厅中充满奇香,令人炫晕。
“孤王自有解毒粉。”慕容迟手指自己喉咙,表明事前已经服用过解毒丸,“耶律宗楚,孤王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哈哈……”慕容迟冷笑,整个大厅被阴森氛围笼罩。
左修月不敢直视慕容迟冰眸里迸射出的寒芒,听到慕容迟的冷笑声,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向来左修月杀敌都不会眨眼的,再冷酷都冷酷不过慕容迟……
听慕容迟提到解毒丸,左修月自己在脑海中迅速起赠送给慕容迟的解毒丸来,然而并没有专门解耶律宗楚皇室搜到的毒粉的解药,难道王爷有其他药师?
“属下有些好奇王爷的解毒丸,可否给属下见识见识?”左修月谨慎的说道。
慕容迟自知解毒丸珍贵,一共不过十粒药丸,况且又乃准岳父所赠,更是视作无价之宝。但左修月是愿意用自己性命守卫荆国的勇士,又是慕容迟的精心心腹,于是慕容迟取出私藏的古雅小匣子,打开给左修月欣赏。
匣子内的十粒药丸不过鸽子蛋大小,已经少了一粒,左修月回想起慕容迟行军时与将士们距离很近,却在闻到毒粉后毫发无伤,便知是此药丸的功劳。
何方神圣能有如此高超解毒技能?
左修月深知慕容迟忌讳打探其过于隐私之事,便决口不提。
慕容迟纤长的男人味十足的手指飞速合上了装药的匣子,那是慕容迟在姑苏小憩之时,成为文郎中忘年至交后,文郎中私下馈赠给慕容迟的世家秘传解毒丸,能解百毒。
行军前,慕容迟就服用了一粒,上了战场后,闻到毒粉的奇香后竟毫无知觉,难免在心中佩服起准岳父的超群医术来。
可惜太少,只有十粒。‘
文郎中曾经解释:“十粒药丸十分有限,因制作工序太复杂,需采集多处奇花异草,在大雪纷飞时炼制,于百花齐放时存放……”
如此珍贵之物,文郎中竟全部赠予慕容迟,让慕容迟本来就对文颖念念不忘的情分上,平添了无限感恩之情,思念编织成无形的网,将慕容迟牢牢罩于其中。
心如针扎般疼痛难忍,偷窥铜镜中自己的凡尘过往,慕容迟如狮子般咆哮:“慕容轩!你听郭贤谗言负孤王兄弟情分在先,孤王日后不会再念及亲情,亦不会顾及君臣情分,定让你血债血偿!”
冷眼看向阿离,“孤王不过是已经死去的慕容迟,荣启王爷之墓,墓地都有了,孤王究竟是谁?如何报仇雪恨?说啊?你说!”慕容迟抄起木桌上的紫砂杯,狠狠的砸向墙壁,“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