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冥月总是睡得不安好,梦中,她总记得往日种种,有时是碎片式有时是连贯式。可无论是何种方式,她都难以从梦境中挣脱,很混乱很窒息。起身,女子被镜子的自己震住,那是一张不算特别夺目的秀脸,只是寻常女子的脸,扔在人群中转瞬就会忘记。她愣住很久,才反应过来,哑然失笑,不过是她在半途易了容。
其实,很多杀手朋友已然见过她样貌,但都没有认出她的身份。毕竟无人能够将这这个女修罗同仁心仁术的纳兰家族联想在一起——尽管纳兰家族也习武。可冥月还是不愿显出真实面孔,她不想招蜂引蝶,应付麻烦。正如她易名明月为冥月一般,唯恐他人生起不必要的怀疑,既是保护也算是祭奠那场大火——那场大火后,没有明月,昔日明月已去了冥府,如今世间只有冥月。
唐泱并不在“九天楼”莫罗刹说他已出外多天,尚未有消息,大约是回了西域闭关修炼。
见着冥月时,莫罗刹还在一直碎碎念着:“你终于解决胡贾了,我那日特意远赴千里赶来看你如何攻破胡府——结果你还是没在唐泱说的时间解决,你说你是不是退步了。”
女子无言,瞪着莫罗刹。
于是,她便独自上路了。她还在锦城,霍家的“逍遥阁”在中原,很多消息都是中原传出来,冥月要去到中原才可得到更多确凿信息。
这个镇的人纯朴,日出而作日落而归,整个镇就只有这个在镇口的客栈,她没有犹豫,进来住店。
冥月点了灯,夜寒,她欲换一身衣裳。正站在门边,听见店小二熟悉的声音:“客官,住店还是打尖?”她蹙眉,这么晚,会是谁来?
“操!老子才不是来住店打尖!老子可是来找人的!”那是一声大嚷,明显是个糙汉子,又豪放地大喊,“李书生,那小娃娃可不是你能英雄救美的,快些交出来,省的弟兄几个人把这儿给掀了!”言罢,楼下有些许大笑声。
咦?竟然有纷争?怕是今晚又难眠了。
冥月微微侧身,隐隐可以看见对边的屋里有个女孩儿和男子。女子没想太多,也懒得换衣裳了,灭灯,回床小憩,省的惹是生非。
店小二的声音依旧颤颤巍巍:“客官大爷们,你们要找谁?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们这儿真没什么李书生。”
那人似未在意店小二的话语,兀自又喊:“李书生,你可知那小娃娃是谁吗?那可是罪不容诛的杀人狂魔吴双的女儿——吴嫣芸。哼,你这样保护她,就是保护那杀人狂魔!快些交出来吧!”
吴双?冥月眯眼,那个犯下杀了十八条人命的吴双。他早在年初就被江湖四侠联手剿灭,没想到他这心狠手辣的男人竟然还有女儿。据闻江湖四侠做事雷厉风行,一向都是斩草除根,杀了吴双不够还要连着他独女一并杀了。她没有翻身,只是斜瞄着门口,眸里有一丝复杂的感情。
对面仍然无声,仿佛无人。
气息突然凝滞僵持,恶战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