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正在风影沉思当前得失的时候,远处的鬼巫却悠悠道。
“既然叫了爷爷,也不怕告诉你小子,老夫修为的确一般,看你们几人年纪轻轻就有这等身手的确不简单,不过告诉你小子在这北疆的幻林之中,别说你们几个,就是再来你们这样的几个,老夫都不放在眼里,只是即便这样,老夫也不敢进这月池所在的摩耶山,你小子莫不是以为上了摩耶山便安全了。”
说完鬼巫猖狂大笑,这几人如此年轻就能有这样的修为,身上能没有什么自己想要的东西?要是能抓住一定要弄到手才行!
自己这多少年都栖身幻林之中就是由于自己的修为是软肋,说栖身其实与禁足无异,幻林中毒虫兽群根本无法走出幻林,自己总不能到处都带着身边的这条大蟒吧!
再说了这大蟒是厉害,但是还远没有到可以横着走的程度,北疆的巫族看着和自己所在的巫蛊相安无事。
但他比谁都清楚,如果自己胆敢踏出幻林,别人不说,千月肯定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
当年千月的一个女儿可就是死在了幻林之中,这笔账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千月这厮肯定都会算在自己身上,千月能够这么多年隐而不发,可想此人的心计深沉。
而自己之所以想要蝠王手中的困魂咒就是因为这困魂咒可以操控幻林以外的兽群,到时候自己如果能够操控幻林以外的兽群还用的着怕巫族那些蝼蚁吗?
当然如果自己的修行有一天能够超越千月,那自然也不用困在这幻林之中。
闻言的风影自然信这老东西七八分,只不过此刻他比较关心的却只有如何顺利出这幻林,出去的道路他自然知道,不过要是在拖一会时间瘴气升起,再想出去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当下自己必须想办法摆脱这骑大蟒的老头才行。
于是风影佯装有些担心的谄媚一笑。
“那老爷爷给说道说道这月池所在的摩耶山有什么让人生畏的可怕存在啊?小子这正好有点好东西要孝敬爷爷你。”
不过在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可一直都在盯着四周的动静,当然还有鬼巫的那条大蟒的动静。
鬼巫自然也看出这小子心思不纯,抬头盯着风影笑笑道:“老夫看出来你这小子不简单,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孝敬爷爷不知道,不过爷爷可是提醒你,我这身下的龙雀儿可从来不吃素,要是还有什么没使出来的本事,不妨早点用出来,用的晚了可就没有机会了。”
风影一脸人畜无害的谄媚。
“哪能啊!前辈,小子仰慕爷爷还有爷爷胯下的这条大长虫可是仰慕的紧。”
只是他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手中的那把无名剑却是慢慢的握的更紧了,而在这剑锋之上隐约有几分丝丝缕缕的剑气渗透而出。
突然的一个瞬间就看到他的人影向着远处背离摩耶山的一个方向掠去。
鬼巫嘴角上翘,不屑冷笑。
“跟爷爷玩心机,你小子还嫩了一点,要说对幻林的了解,你差爷爷的可不止一星半点,这就想逃。”
说话间,那条吞天大蟒就仿佛收到了主人的指令一般,扭动着巨大的身躯,向着风影想要逃走的方向追赶而去。
鬼巫自然是比风影要更加熟悉这幻林中的路径,所以大蟒追赶也是丝毫不费力。
只是让风影有些咋舌的是,自己最是得意的速度,这大蟒的竟然丝毫不比自己慢,而且看的出大蟒追赶自己是游刃有余,似乎并未尽全力。
拦截自己也是当下最近的道路,看来这老东西对幻林的熟悉程度远非自己可比。
只是此刻的风影却并未出现如鬼巫意料中的惊慌失措,而是嘴角微微向上翘起。
真以为一条大长虫就能把小爷留在这北疆之地。
真以为小爷叫了几声不轻不重的爷爷就是真的怕了你。
真以为小爷这么多年从一个一个死人堆里爬出来靠的都是些花拳绣腿。
那是不是也太小瞧自己,也太小瞧这个天下了。
骑在大蟒上的鬼巫同样看的清楚,一看这小子的嘴脸,心下暗叫不妙。
本来就对这小子这个时候的突然逃窜有些不解,以这小子对幻林的熟悉程度和身形。
起初是有机会逃走的,但是那个时候都没有逃,此刻明显四周都被自己包围,再想逃出去可比刚才要麻烦的多。
要说这小子是为了另外那三人,鬼巫打死不信,他从来都不相信会有什么人为了别人的生死而舍弃自己的性命,在他生活的圈子从来都是弱肉强食,那些不能护自己周全的人,死就死了,他连看都懒得看。
所以刚才这小子逃跑的时候他有过犹豫,但是最终还是选择追了过来,无他,只是想从这小子的身上找到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
只是此刻看来多半是这小子猜透了自己的心思,才有了这一出的你追我赶计策,只是还不等自己制止住身下的吞天大蟒麻烦就已经临头。
只听得刚才还都全部被兽群的嘶吼和毒虫沙沙声充斥的幻林。
突然响起了阵阵的嘹亮梵音,如同千佛诵唱,顿时庄严无比。
再看此时的天空中似乎升起了一个什么如同月盘一般的东西。
这古怪东西借着月光发出道道的金光,霎时奇观,再看这金光仿佛似有灵性一般,与地面上的几点金光都缓缓的连接在了一起。
而那些在地面上的地方恰巧就是刚才风影经过的几个地方。
鬼巫眼见阵法在瞬息之间已然完成,心知不妙但为时已晚,本来在外面的时候这小子几番想要靠近自己都被龙雀儿挡下,还以为这小子是想用自己身形快来扰乱自己,或者说夺走自己手中的驭兽笛,现在看来都是这个小子的计策。
恼恨自己一时大意的鬼巫还不等开口,就听到一声有些得意的笑声传来。
“胯下骑大长虫的爷爷,我送的这份礼物如何啊!这可是个好宝贝。”
“乖孙儿,等爷爷逮住你,再告诉你这宝贝好不好?”
鬼巫丝毫不示弱恨恨道。
风影却是一脸戏谑啧啧道。
“嗯!爷爷吹牛的本事真是了得,不知道爷爷的道行有没有嘴皮子功夫这么了得,忘了给爷爷说这宝贝的来历了。”
然后指了指此刻金光四溢的古怪圆盘以及地方丝丝缕缕升起的金光道。
“这宝贝来自天昭寺,当年听闻天昭寺有个老秃驴了悟修闭口禅,小子就想着去与那老秃驴讲经说法好好论道论道,谁知那老秃驴竟是半桶水,小子侥幸得胜,老秃驴观我根骨精奇就给了我这宝贝,叫什么梵若金轮,不知道爷爷可曾听过啊!”
一看这鬼巫又准备拿起手中驭兽的笛子,风影讥讽道。
“劝爷爷还是别白费功夫,省点力气指挥胯下的大长虫,小子自知几斤几两,还没有自负到一个人就挡下连北疆巫族都头疼的兽群毒虫,之所以与爷爷说这么多废话都是为了布置如今的阵法,既然知道爷爷能指挥这些虾虫鱼鳖,自然就不会给爷爷施展手脚的机会。”
鬼巫当然不愿意就这么放弃,不过再试了又试之后发现果真如同这小子所言,自己的笛声根本无法穿透这四周都是金光四溢的阵法,更不要说指挥外面的毒虫野兽了。
至于这小子瞎吹的什么讲经说法,他自然是嗤之以鼻。
天昭寺的那个修闭口禅的了悟老秃驴,他即便身在北疆都有所耳闻,这老秃驴可不简单。
传闻这老秃驴年轻的时候佛法稀松平常,但三十年前突然开窍,开窍之时天昭寺最高处的永鸣塔顶一口千年梵钟,无人敲击便声震一百零八响,而且声声整天如万佛诵经生生不息。
方圆百里如梵唱似磬鼓的袅袅仙乐之音三日不绝,后来还有百姓传言说看到整做天昭寺都被金光四溢的佛家的卐字真言笼罩。
而那秃驴则是不动如山一禅定就是整整三十年,且三十年中闭口不言,世间传言他是佛门中得了动静二相的大智慧者,一身修为早已经通玄。
且不说敢不敢去讲经说法,单是敢光明正大的去肯定都没有好果子吃,那天昭寺能伺候这小子的可不止一个了悟,还有世间传言金刚怒目的了空。
当年听说有兽群作祟这秃驴一人入山,整整杀了一天一夜,出山之时已经完全是个血人,要收拾这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所以恐怕多半是这小子用一身古怪且灵颖异常的身法从天昭寺偷来的。
其实实情与鬼巫猜想的差不离,风影此人喜好奇珍异宝,当日闻言这天昭寺中有一对大小摩严玉灵兽,便想着偷偷顺到手,没想到歪打正着得了这么一个古怪的盘子。
初时看这盘上光华流转极为不俗,但是自己研究了整整一年时间都无法解开这盘上秘密。
但不知那个教自己修行的怪人是如何得知自己有这个宝贝的,并与自己说了些古怪盘子名叫梵若金轮,乃是佛门圣器,是一位圣僧元寂之时所留,有降魔定神,普度众生的神力,并传授自己如何使用。
普度众生的能力有没有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过这宝贝的威力用降魔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当年在西域不夜城遇到那不死不休的药傀,可是吃尽了苦头,要不是有这宝贝自己当日可能就没有机会走出西域,所以今日他也肯定要让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老东西吃吃苦头。
而鬼巫自然看到风影一脸的得意极是怨恨,看着风影。
“看来我是低估了你这乖孙儿的手段,只是不知道你有没有低估爷爷胯下的这条大长虫!”
说话间那条吞天大蟒已经开始向着阵法中央的风影扑来。
而此时的风影却盘膝而定,打跏跌坐结伏魔印,口中如僧侣咏颂,梵音不止。
顿时这四周金光大作,天空中的古怪玉轮也随着这梵音响起而金光大盛,道道金光与四周的几处有金光的地方开始汇聚在了一起。
慢慢的这种梵音之声已经不光在风影的口中响起,而是在整个密闭的阵法中都能听到,如同千佛诵经而声响不绝。
再看此时空中已经连接在一起的四面金墙,这金墙之上隐约浮现出一道道肃穆庄严的佛像。
这些佛像形态各异,或站或坐或卧。
有人结与愿印目光祥和似要普度众生。
也有人施无畏印形态安详似要救众生与苦恼中。
还有人盘膝坐定双手合十闭目咏诵。
正如此时的风影,不过与风影不同的是这佛像胸前还挂着一串隐隐透着金光的佛珠。
不过要是有人仔细去看这佛珠就有些毛骨悚然了。
这一颗颗的佛珠竟然是一个个的人头穿连而成,当然最骇人的还是那尊赤脚站定,一手结降魔印一手托钵似要金刚怒目的大佛。
“呔”
一声大喝以后,那金墙上的一个巨大的佛像凭空向着飞扑而来的大蟒撞去。
大蟒那里见过这等古怪的异像,不过仗着身体巨大,大蟒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就直接与那巨大的佛像撞在了一起。
一撞之下那金身佛像立时便崩裂,四散的金光在月色下如点点的萤石又飞回那古怪玉轮所在之地。
再说此时的大蟒嘶吼不已,刚才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嚣张气焰顿时消散了越多,有些警惕的看着远处剩余的几尊佛像。
风影自然也不好受,本来临空盘膝坐定的身子在这一撞之下摇晃不定,好一会功夫才重归寂静。
“呔”
又是一声的大喝,那金墙上的一尊憨态可掬的半卧佛像凭空出现,向着大蟒的方向再次飞扑而去。
不过大蟒有了第一次被撞的七荤八素的经验以后,坚决不肯向前,只是最终耐不住鬼巫的催促才大吼一声同那佛像撞去。
同样在这一撞之后那佛像立时便碎裂化为萤石飞回玉轮所在之处,而大蟒也是给撞的退后了几丈的距离,再看风影更是撞的差点跌倒。
“呔”
结无畏印面目祥和的大佛
“呔”
结说法印的赤脚金身大佛
……
最后是那个赤脚站定一手结降魔印一手托钵金刚怒目的大佛撞击而来,此时的大蟒早已经没有了先前的气势,那巨大的蟒鳞位置都能隐约看到许多渗出道道血痕的位置。
还有些鳞甲都已经脱落,整条巨大的蟒身上到处伤痕累累。
不过这大蟒好歹是活了几百岁的兽中王者,再经过初时几次相撞的恐惧后硬是激发出了凶兽天生的血性。
全然不顾身上的伤势,横冲直撞蛮横撞击而去。
再看此时的风影并不比这大蟒好多少,一身的锦衣已经被全身的气机撕碎,嘴角更有缕缕的鲜血流出。
身子也早已经不是开始那般悬空静坐,而是席地而坐,不过嘴里的诵经之声并未停止,天空中的那个玉轮也早已不是初时那般的金光四射,光彩暗淡不少。
“轰”
一声巨响以后,那最后的一尊佛像也完全的消散与无形,大蟒给这一撞之下,歇斯底里的嘶吼着直接倒飞出去。
空气中已弥漫起刺鼻的血腥之气,不用说都知道肯定是这大蟒的血,而风影更惨,一撞之后直接飞出不下百丈才稳住身形,已是狼狈不堪,天空中的玉轮也在这一撞之后金光彻底消散,重新飞回风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