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北疆巫族中来了一位举足轻重的客人——云天宗戒律长老齐云子,北疆的真正主人巫族族长千月亲自为齐云子接待。
当然还有诸多北疆一族有头有脸的人,其中自然就有大长老宓人王以及供奉上官宛如等。
北疆巫族最重要的所在,便是天域城最高处——望月坛。
名望月自是取瞭望山月之意,巫族最重祭祀之礼,望月坛作为北疆祭祀之地,庄重神圣无比,天域城便是依望月坛而建,地势上呈现出一个倒挂的葫芦,所以也有北疆当地的百姓称天域城为葫芦城,而这葫芦的出口位置便是望月坛,望月坛后就是一望无垠的千里幻林了。
望月坛祭祀之神乃是巫族的十二大祖巫,上古传言这十二大祖巫天生肉身强悍无比,有吞噬天地,操纵风水雷电,移山倒海之威,是以这望月坛便是依照十二地支建造十二宫殿,分供十二上古祖巫,而与望月坛遥相呼应的就是北疆的另一处最重要的地方——娲神殿,北疆一族的权力中心所在。
此时的北疆巫族族长千月便是在娲神殿内,左右也都是北疆一带威望极高的长老或者供奉,而为齐云子带路的便是当代北疆族长千月的亲传弟子晁毅。
第一眼见到这个长相和善,不管见着谁都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的老道,晁毅便明白为何这老道被戏称“和事佬”了,当然还有他身边的两位气度不凡的弟子。
晁毅作为晚辈自是躬身执晚辈礼道:“晚辈晁毅奉家师之命恭迎前辈”
而后又朝着齐云子身后的两人微微躬身客气道:“想必是云天宗的俞悟启和荀况两位师兄吧!师父常与我们提起两位师兄的风采,丝毫不逊色天宗三百年前云乾真人座下两位惊才绝艳的弟子,让我们这些做弟子的好生仰慕!”
虞悟奇和荀况两人对于这个巫族千月座下的大弟子晁毅自然是有所了解,听闻近些年北疆的许多事情都慢慢的交给了这个看上去有些文弱和怯懦的大弟子去处理,各门各派怎么会没有一点勾心斗角的事情,而此人年纪轻轻便能左右逢源处理事情不显山不露水,自然能耐非凡,所以当两人听到晁毅的夸奖后拱手回礼道:“晁师弟谬赞,我二人怎敢与两位前辈比较,只怕与晁师弟还尚有差距!”
而齐云子作为长辈也是极其客气,搀扶起晁毅道:“贤侄不必客气,老道和悟启、荀况三人多有打扰还要贤侄多担待才是。”
等到晁毅起身后又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一遍晁毅,赞叹道:“贤侄一表人才,北疆身为四大绝地,果然是人才辈出啊!”
听闻齐云子的夸奖,晁毅客气回礼道:“前辈缪赞,晁毅自小便听闻师父言,云天宗为天下正道之首,千年以下人才辈出,自然不在我区区北疆蛮荒之地可比的。”
听到“天下正道之首“几个字的时候,老道三人的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不过随后老道便轻咳一声尴尬笑道:“除魔卫道本就是我等修道人的分内事,不分彼此……不分彼此。”
晁毅闻言朝老道及其身后两人缓缓一笑道:“前辈说的是。”
说完打了一个起手道:“三位请”
而后便为齐云子三人领路,一路上齐云子多有问到北疆的风土人情以及此刻北疆的形势等,晁毅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要说这望月坛便是叫望月山也不为过,一路上四人是百转千回总算到了这望月坛之上,再回头时,此刻天域城便是尽收眼底了。
再看眼前的娲神殿虽不似中原丹楹刻桷、层台累榭那般奢华,却与细微处见卓著画栋飞甍、朱阁流丹十分精致。
神殿以朱漆打底,朱漆之上所绘便是巫族世代相传的十二祖巫,样貌各异或金发垂足、或青面獠牙、或六足四翼、或鸟身人面、又或浑敦无面甚是怪异,而这十二人形态也各有不同,有人长袖善舞似祝祷又似占卜,有人仰天怒吼似不甘而咆哮,还有人手挽神弓,更有一人脚踏两条吞天巨蟒顾盼自若雄壮异常,结合大殿之上青石匾额书写的古色古韵“娲神殿”三个大字,第一次见到的人着实有些吃惊。
而当齐云子进入娲神殿第一眼见到那个看上去只有三十岁不到,容貌清秀的北疆真正主人,心里的诧异就更大了,不过好在是混迹多少年的老油条,很快就掩饰过去。
两名弟子当然不知道,但齐云子早在三十年前,就曾与千月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的千月虽然气势凌人却已经是一个年过半百之人,只不过这三十年未见,千月竟然是半点不曾老去,而且更显锐意,并且那股子凌人气势似乎已经完全消退,修道先修心,齐云子即便修为比不得千月,但是眼力远非众人可比,怎会看不出此刻千月的修为远比三十年前高处不知多少。
见到齐云子三人,千月也是热络起身相迎,并与齐云子介绍了在座几位的身份,正是北疆的大长老宓人王,供奉上官宛如,二长老高黎,三长老竹芎,还有巫祝季庆等等,齐云子也与众人介绍了身后的两名弟子,三人一并与众人一一回礼,不过在与上官宛如回礼的时候,齐云子却是不露痕迹的多看了一眼。
等到礼毕坐定,面色有些凝重的千月率先开口道:“此番怕是要劳烦齐师弟了,想必你也听说了此番我北疆月池的变故,事关天宗,写书信与清元掌教才请来了齐师弟,不知齐师弟对此次变故有些看法?”
千月本是想着云天宗立派千年,且这谶语直指云天宗,该是与云天宗的什么传承有关,却不想齐云子只是呵呵一笑,打哈哈道:“老道也是才听闻,才听闻。”
闻言千月不露痕迹微微一笑道:“想必齐师弟也知道,世上与我北疆月池相近的就只有云天宗的映心井和传言中三大圣地之一的通灵峰浮生塔,听闻当年卜元子前辈有幸前往通灵峰,只是这百年从未听说有传人在世间走动,所以能够解开这谜团的就只有云天宗了,不知齐师弟可有听闻天宗的映心井这段时间可有什么异常?或者齐师弟可有什么良策?”
说到半人半仙的卜元子即便是都已经过了百年,后辈人再提起时,也不敢有人直呼其名,都要尊敬称呼一声“卜前辈”,遥想当年,可知卜元子在天下修真一途的地位和对后世的影响。
而说到天宗的上古神器映心井,其实映心井之所以能够与北疆月池齐名当然有其缘由,月池之所以声名大噪是因为凡是世间有何奇珍异宝出世或者不同凡响之事,月池都会有所警示。
映心井则不同,映月井传言是天宗的一位前辈自蛮荒秘境须弥山而得,有纳须弥于芥子之神奇,还能助人提升修为,磨砺心智,同时也能惑人心智使人堕入心魔而不能自拔,因此即使在天宗也很少有人敢去打映心井的主意,近百年以来唯一一位尝试过映心井的人便只有那位一身修为神鬼莫测的卜元子了,是以映心井虽是上古神器在云天宗却不似各门各派看管自家宝贝那样严格。
不过说到映心井有何异动,老道确实想不起来,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啊!
其实齐云子心里明白,北疆能为天下四大绝地有岂会没有一点底蕴,千月问自己无非是一句客套话罢了!
堂堂北疆之地又那里需要他一个外人画蛇添足呢?自己此行的目的当然有千月写信与掌教师兄相邀的缘故,但最重要的缘故还是谶语中’龙入云宗‘四字,自己此行就是要弄清楚这龙到底指的是什么?是什么宝物还是特指什么人?又和云天宗有什么关系?当然这最后的一句‘天下纷动’似乎也非吉谶。
是以老道沉思片刻才缓缓道:“我天宗的映心井暂时倒是没有什么异象,至于良策,老道与两位弟子资历尚浅不敢妄自断言,不过掌教师兄有所嘱咐,北疆的一切事宜都听族长安排,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三人的地方,族长无需客气,直言便是!”
闻言的千月先是向着齐云子等三人拱手算是答谢,接着道:“我北疆月池同天宗的映心井同样是上古遗留的神器,其中诸多神奇想必都听说过了,但还有很多想必少有人知,这月池秘境不但神秘莫测而且有诸多的限制,其一限制便是这月池想要开启,就必须借助天时、人力,天时——每月的皓月当空之时,且每年月池只能够开启一次,如果一次不能够成功开启便只有等到来年再试了,而人力——想要开启这月池秘境需我北疆十二长老同时发动巫族秘术相助才能开启,其二限制便是月池秘境每次开启之时最多只能两人进入,且两人的修为都需要在一品金身境以下才行,修为高深之人会被秘境外的结界所挡,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这月池秘境开启的时间极其短暂,所以想要进入其中者必须能在一瞬之间穿越重重阻碍,还有一点是根据我北疆的秘录所记,北疆秘录曾记载月池秘境之中有重重通天幻境,因此想要进入其中可谓困难重重!”
闻言齐云子也是一征,北疆月池的神奇他当然听过,而且只怕是天下的大宗派没有不知的,但是这诸多的限制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不过一想也是,如同世上奇珍异宝往往都有异兽看护一样,什么东西想要有所得必然要付出诸多代价,这月池有此种种神奇,有各种这样那样的制约就可以理解了,不过眼下的问题却是想要弄清楚谶语之事,就必须有人踏进这月池秘境,但是如何进入便成了难题。
看了愁眉不展的齐云子一眼,千月又接着道:“不瞒齐师弟,此事事关重大所以事先我也曾和族中其他的几位长老和供奉商量过,由我和上官供奉还有人王三人联合,加上其余十位长老共同布下开启秘境的周天大教,如此才能保证有人顺利进入月池之中。”
听到千月说要用北疆秘术周天大教开启月池秘境,齐云子即便是作为外人都感觉有些惊讶,这月池中难道真的会出现什么天材地宝不成?
值得千月如此花心思去开启,他可不相信千月会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开启月池秘境,就是为了搞清楚一句谶语的缘由!
周天大教他可是知道一些,其实在云天宗落霞峰的藏书阁中就曾有过记载,书中所言这周天大教本是巫族十二大祖巫之首的帝江所创,有神鬼不测之威力,传言中的帝江似神鸟、状如黄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浑敦无面但能歌善舞,是北疆巫族最重要的守护神之一。
出发之前掌教就曾交代,能找到这谶语的缘由最好,找不到也不必强求,能为天下正道出力,云天宗作为正道巨擘自然当仁不让,但是如果被这北疆无缘无故绑上贼船,为了北疆之地的一己之私可就不同了,再说他一个早就过了知天命之年的老东西可以无所谓,但是身边的两个晚辈的孩子还年轻。
似乎千月也是看出了齐云子的担心道:“齐师弟不必担心,开启月池之事,我与其他诸位长老会竭尽全力,只是还有些其他的地方到时候可能要劳烦齐师弟和两位师侄了。”
闻言,齐云子心下一沉,果然是被自己猜中了吗?但面色还是和煦如往日那般笑呵呵道:“族长那里话,有需要我三人协助的地方一定竭尽所能!”
闻言不等千月开口,坐在一旁的宓人王放下茶杯大大咧咧道:“道长也看到了,此番来我北疆看热闹的人可不少,四大绝地有烛火峰的申屠三苏、西域不夜城的慕容秋水、而五大宗门只怕除了天昭寺的那些和尚没工夫,以及天剑古刹人太少来不了外,其余应该都会有人来,当然还有许多浑水摸鱼之辈。”
说到最后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笑呵呵的齐云子,又看了一眼齐云子身后的两名弟子道:“不知道,齐道长可有能耐挡下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