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到两人都吃饱以后,逍遥才试探性的问。
“这天逍阁的辰中与你们有仇?”
他当日也是听闻眼前的公子说出那位锦榻公子哥的身份才知道的。
听闻逍遥的问话后,眼前的公子却是摇了摇头。
逍遥挠挠头又试探性的问。
“那你们这是切磋道行?”
问完以后就觉得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切磋道行有大半夜搞得这么隆重,走的时候还相互放狠话的吗?
没想到白衣公子还没有发话,倒是这怪老头“呸”了一声骂道。
“看着你这小子挺机灵一人,脑子里装的尽是屎。”
然后又向着旁边的东方努努嘴
“瞧见没?你比这小子还不如,人家至少还知道不要丢人现眼,你再瞧瞧你小子,我这么一个糟老头子都知道那天逍阁的小王八蛋是上山抢娘们来了,你真看不出来?再说了天逍阁修的就是双修的房中术和欢喜禅,要是有姿色上佳的鼎炉他们如何肯放过?”
闻言的萧玄却并未在这件事情上多言。
而是向着躺在亭子一角的老头恭恭敬敬的抱拳道。
“在下萧月瑶,昨日客栈眼拙冒犯前辈,今日却蒙前辈施以援手,晚辈感激不尽。”
说话的同时那位一直跟随在他身边的芍茹也是如同男儿般抱拳行礼。
只是这老头子却完全没有搭理,向着旁边正憋屈的逍遥和东方两人瞅了一瞅道。
“看见没?施以援手的是那两个小王八蛋,我老头子就是路过,跟我屁大一点关系没有?不过啊!我老头子最讨厌你们这些什么前辈晚辈的,好像我老头子有多老似的,不吉利不吉利。”
萧玄也是笑了笑并未在意,他自己已经入了世间所谓小正长生,所以很多事情即便不能窥探全貌总能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一些端倪,眼前的老者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肯定是确信无疑的。
只是这位前辈不愿多说,他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听了老前辈的话也是转头向着逍遥和东方两人点头致谢。
逍遥一听这公子叫萧月瑶,顿时感觉机会来了,自己可不也姓逍吗?
甭管它此萧彼逍,反正能拉上点关系就是好的,先混个脸熟再说,指不定五百年前就是一家人呢?
看到萧玄点头致谢后也是点头致意,忙抱拳自荐枕席。
“我也姓逍,没事,没事都是举手之劳啊!这个,这个有个教我们武功的前辈就从小教导我们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嘛!应该的,应该的。”
其实本来他是想着与那叫萧月瑶的公子勾肩搭背的联络感情的。
但是一想到那公子破阵时候一掌就捏爆一名壮汉的脑袋的恐怖场景和狠厉的眼神就作罢了。
当然这后半句的都是说给公子身旁正在不远处的女子听的。
对于老头子的排挤,心里虽然也有那么一点小揪揪,但现在有个美人陪着,也就懒得跟着老头较劲,即便这美人陪得不是自己,那看着也赏心悦目你不是?
跟公子哥客气完,想起辰中手里那把得而复失的扇子,还不忘对着旁边的东方老气横秋教训。
“这辰中的那扇子不是你都抢到手了吗?这多好一个宝贝啊!你没看到扇子一招就能移山倒海的吗?咋又给那辰中抢回去了啊?笨”
东方当然也是一脸的懵懂,他那里知道好好地一把扇子,对面的辰中只是说了一个“来”字,就凭空从自己的手中消失了。
再说了自己两人不就跑的快那点本事吗?
当时能把扇子从辰中的手里偷过来,不就是乘着那位姑娘从眼前凭空消失的时候辰中愣神才给自己找到机会的吗?
要是光明正大的偷,那辰中明显修为比自己两人高出一大截,能偷到手吗?
不过对于师兄的问责他再清楚不过了,师兄无非就是想充充门面而已,所以并未还口,也未在意。
只是这话好死不活又给那怪老头截了去,老头对着教训师弟的逍遥没好气道:“少吹牛皮,能耐好怎么不自己去抢啊?你小子以为那是街边的大白菜,想捡就能捡的,再说了什么狗屁移山倒海,一把破扇子就能上天入地?只不过是百年之前一个魔教的老东西祭炼的血祭之物罢了,不知怎么跑到了天逍阁,最后又落到那小子的手里,那些看着移山倒海大场面都是魔教摄心夺魄之术的把戏,吓唬那些心智不坚定的人还行,要是用在老夫身上试试?老夫还不把它当废纸烧了。再说血祭之物早已经认主,不杀了那个叫辰中的王八蛋,就是抢到你手里你还不是用不了?”
这老头也太不给自己面子了,逍遥本来还想反驳的,只是这老头说的有理有据的,他想反驳还真不知道从那里下口。
看着一老一少这么斗嘴,倒是把不远处坐在萧玄身后清冷容颜的芍茹逗笑了,清齿明眸,这一颦一笑虽不敢说有倾城之姿但却别有一番风味。
本来她的心还一直沉浸在刚才的那场殊死搏斗中,还一直在想那合山一刻如果自己真的殒命在辰中的手里,公子会怎么做?会为自己伤心吗?会时常想念自己吗?还是会拼死为自己报仇。
当然她的心里并不希望公子为了自己拼上性命,除了自己的私心还因为公子有自己的使命,还有那个男人临终的嘱托。
其实她自己也并非看上去的那么冰冷,她的心一样是火热的,但是这种火热只是对自己的公子一人而已。
经过前半夜的那场打斗以后这山涧终于再次安静下来了。
是夜,五人便将就在这山腰的陋亭之中,一者现在的时间距离天亮也没有几个时辰了,再者萧玄明白那怕辰中没有看懂救他们的老前辈修为异常强大,那位跟随辰中的老者应该能瞧出端倪,否则遭受这样的羞辱又是在距离逍遥山不远的地方,以辰中的暴戾性子是坚决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几人的。
今夜的匡巫山不知道是不是刚下过雨的缘故,格外的清新舒爽,几人上山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便已经停歇了,雨停以后倒是有一轮顽皮弯月拨开厚重的云层探出头来张望。
所以此时的山中的月色清亮如雪,风吹竹叶沙沙作响倒是颇有一些所谓的月色婆娑的感觉,十分醉人。
而更醉人的是那月色下的一抹修长身影,只见得那人一身白衣如雪,一头青丝任山风飘动,独立山巅月色之下,却不是萧玄又是何人?
只是此刻的他心情却不是如同这山涧的夜色这般舒爽宜人,与山下那名黑衣老者的一战,让他真正的明白自己的修为还任重而道远。
自己的身份且不去说,一个天逍阁随随便便的老者加上一个阵法就让自己灰头土脸,如不是有人出手相助,自己连跟在身边的女子都保护不了,自己与那个被自己叫做师父的男人差距真的就这么大吗?
他曾记得清清楚楚师父说过十六岁的时候,那一辈的天下中已经罕逢敌手了,可如今自己呢?
自己这样的修为又如何对得起师父的传道教诲之恩呢?
又如何他去完成那个临终的遗愿呢?
如果完不成又有何脸面去见他呢?
想到那个需要自己一辈子都高高仰望的男人,萧玄不禁自言道。
“师父,我何时才能追赶上你的脚步呢?一个天逍阁的老者和一个阵法就差点让让我束手无策。”
“你这小娃儿已经很不错了,也莫要妄自菲薄才是。”
转身后看到说话的正是那个抠鼻子的怪老头,只见他悠悠然从萧玄不远处的地方飘落下来。
看着萧玄看自己的眼神,忙说。
“老头可不是故意要听你说话的,只是想找个风水宝地解解手的,没想到你也在。”
萧玄自然没有在意,微微向老者施礼。
“以你的年纪这样的修为,百年之下也并无几人,也不算是辱没了他的名声,只是与他相比,除了那位三百年前半人半仙的卜元子,天下谁还有资格呢?”
萧玄躬身道:“西域天魔宗萧玄拜见前辈。”
老者摆摆手。
“当日客栈我便看出你身上的蛇游剑,这本是一个东陵烛火峰的老东西赠与他的,当日老夫恰好在场,只是他不曾佩戴却传与你,可见他对你的期许,他有生之年还能收你这么一个徒弟,也算是上天待他不薄了?你再看看老夫,一大把年纪还到处飘摇,哎!也不知道那天死了有没有一副上佳的棺材板?”
闻言萧玄道:“既然前辈认识我师父,看前辈的修为和装束,如果我所猜不错,前辈肯定就是义父所说世上人称‘千人千面,万幻奇玄’的玄尊了吧!我自小跟随师父,师父曾经多次提起过前辈,说前辈是这世上‘天时第一人’,还听义父说过,前辈有个师弟泥菩萨人称世上‘地利第一人’,在山下的时候还要多谢前辈出手相助。”
最后一句的感谢当然不是客套话,他知道出手的虽是那个叫逍遥的师兄弟两人,但是若没有前辈为两人遮掩气息,只怕相距五里之外辰中和那位老者就能提前感应到,至于那位老者忍气吞声自然也是看出了眼前前辈的修为。
老头既未承认也未否认,看了年轻人一眼道:“天机第一人吗?有什么好值得骄傲的吗?这世上的人总是在好奇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但是又不愿意听到那些与自己所料不同的结果,人心贪戾就算是知道了天机又能如何呢?”
“如此说来,定然是前辈无疑了。”
看到年轻人有些激动的神色,老头却只是扣了扣鼻子。
而后又有些惆怅道:“我与你师父也算旧识了,你这娃儿无需跟老夫婆婆妈妈。”
虽说萧玄与这位神出鬼没的老前辈只有两面之缘,但是对于老者的性格多少了解一点,听了老者的话立刻收手起身,恭敬看着老者。
转身看了年轻人一眼,老者叹息一声。
“其实我师父天机子总共有三个徒弟,我排行第二,我们还有一个大师兄号称世间‘人和第一人’,可笑的是他看透了世人,唯独看不透自己,受心魔所困,后来也不知所踪,所以这世上大多数人只知道有我和师弟两人,最后一次与大师兄见面都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与我们这些生来便不能为自己活的人,你师父才是我最羡慕的人,当年他也如你这般白衣似雪,当真世间一绝,东陵老友夸还他说‘除却君身三重雪,天下谁人配白衣’,只是这才短短几十年就已物是人非了,世事变幻如白驹过隙,好不让人怀念啊!”
萧玄苦涩一笑道:“其实我师父也并不如前辈所讲的逍遥自在,师父虽有一身的通天修为,却苦于自己的出身,苦于世俗的观念,当年与师母相识应该是他一生最惬意的时光,只是师母发生当年的那件事以后,师父整个人变了,变得沉默,变得消沉,我正是那个时候才被师父遇到的,他看我孤苦无依才收留了我,但我心里明白师父是在挂念一个人的。”
说完这些萧玄也有些难以言表的苦楚。
“那你此次也是为了他要挂念的那个人才下山去云天宗?”
“不全是吧!同时也想磨炼自己,砥砺武道修为。”
“他叫萧月瑶?”
“正是,前辈”
“月瑶山啊!月瑶山,快有五十年没有看过瑶山上的月色了。”
……
两人就这样在月色下聊了许久,看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准备在下山去。
不过看到老头却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萧玄好奇道:“前辈不与我们同行吗?”
老头摆摆手道:“不去了,一路上与那两个小王八蛋斗嘴,那不是遭罪是什么?再说一个糟老头子与你们几个年轻人一路算怎么回事?正好那两个小王八蛋也去云宗,你们正好同行,我老头子一个人逍遥散漫惯了不比你们年轻人,听说北疆很热闹,我老头子正好去看看,只是你们这一路上却要过秦岭,入大周山。”
说到大周山老人明显停顿了一下。
“我倒是有个老友,在大周山上修习,叫不周和尚,要是你们遇见了,替老夫问个好便是,就说老夫请他北疆一叙。”
说完后也不等萧玄回话,就准备下山去了。
只是刚走几步,转过身盯着萧玄。
“你们魔宗不是有一种心法叫做灵心决的吗?听闻十分奇特,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在逍遥山,镇上那么多客栈不选,却独独找到荒郊野岭的那一家?”
说完后,看着有些茫然的萧玄,片刻后老人便扬长而去了。
老头的最后一句话,倒是点醒了萧玄,但是萧玄却也似懂未懂,其实当日到了逍遥山下,两人是想找一间偏僻的客栈,但是总有那么一丝时有时无自己无法捕捉的联系,他也实在想不明白,老前辈临走之前想要提示他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