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草长莺飞,浔阳城内一派安静祥和的模样。
今日对浔阳城来说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正好是刘府老太爷的八十大寿。
刘府老太爷待人谦逊宽厚,修为高深,年轻时候一身修为已经达到藏海八重之境,后来年岁大了,把家业传给子孙打理,安享晚年,一个人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这一日刘府门前络绎不绝,也是刘老爷子广交江湖好友的缘故,许多江湖好汉不远千里从外乡赶来祝寿,客人虽多,但刘府待客的礼节却丝毫不会少,早有刘府主人派下的仆人来招待前来祝寿的人们。
大概是正到午时,一个身着白色长衫,背着书箱,一身书生打扮的少年来到了刘府门前。
这个时候,刘府的客人已经到的差不多了,那书生看了一眼门上那两个金漆大字:刘府,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七年了,我还是回来了。”
这时候,一个招待客人的奴仆来到了少年面前:“请问您是哪位,是来给我们老太爷祝寿的么?”
少年微微一笑,答道:“你是新来的吧,难怪不认识我,我的确是来给老爷子祝寿的。”
那奴仆内心却是有些犯嘀咕:这小子不会是来骗吃骗喝的吧?今天已经有好多游手好闲之人想来在他面前蒙混过关,骗吃骗喝。但那些人大多年龄较大,冒充起来也有几分难以区别。
只不过眼前这位,貌似也太年轻了一些,而且十分眼生,说是来祝寿的怎么也不像啊?
何况他在这刘府呆了已经有了五年之久,怎么可能是新来的。虽然心里有些半信半疑,但他平日做事还是比较谨慎小心,脸上依旧笑盈盈的问道:“敢问贵客名讳,小人也好登记在册。”
“刘浪。”书生微微一笑。
那仆人从怀中拿出名册,照着名册翻找起来,不久后,他脸色忽然冷了下来,说道:“小子,你想来骗吃骗喝,道行还差得远。今天是老太爷大寿的日子,我倒也不会把你怎样,你还是快快走吧。”
刘浪听到这里,也不答话,淡淡道:“你把刘子成给我叫来。”
刘子成可是他顶头上司,来到这刘家已经有了十五年之久,那仆人听到这人竟敢直呼其名,原本有些不爽的他顿时来了火气:“小子你竟敢直呼咱们成爷名讳,是活的不耐烦了吧?”
刘子成此时正在招呼客人,隐隐约约听到门外吵闹的声音,安顿好客人后,立即走出刘府,喝道:“今天是老太爷大寿,干什么如此吵闹?”
话说完后,刘子成开始打量眼前这位书生,不知为何,他总感觉眼前这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那仆人听到这话,立即解释道:“成爷,这小子来捣乱来了,还敢直呼您的名讳,我气不过……”
刘子成看着刘浪,刘浪也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忽然刘子成眼神一亮,他已经认出刘浪来了。
“大少爷是你吗?您这几年去哪里了,终于回来了,家主这几年可是十分想念你啊。”刘子成十分高兴的冲到刘浪面前。
刘浪看着眼前这个开朗的少年,点头笑道:“是我。我回来了,老太爷还好么?你小子这几年混得不错啊。”
“老太爷这几年一直身体不错,就是有时候会时不时的念叨你。大少爷你快进来,老太爷见到你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刘子成连忙把刘浪带进了刘府,只剩下那个仆人掉了一地眼珠子。
“大少爷?难道就是那个七年前离家出走的大少爷?”
自己今天这态度,岂不是把他给得罪了?想到这,他后背不禁冒出了一层冷汗。
刘浪随着刘子成来到了宴席之上,寻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坐下,刘浪这一身打扮虽然与寻常武人不同,但由于他这桌只有他一个人,倒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刘浪示意刘子成先不要把自己回来的事情声张出去。刘子成虽满心疑惑,倒也不作他想。
寿宴很快开始,老爷子坐在主位,今天来了多是一些江湖好汉,大家本就粗豪,也对一些礼节并不在意,便依次上前给老爷子祝酒,以示敬意。
二叔刘长雷生的魁梧健壮,多年上位者的生活,已经使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出一种威严,但他在老爷子面前依旧表现得十分敬畏。
他站在老爷子身旁,朗声道:“多谢各位江湖朋友不远千里来给家严祝寿,在下不胜感激!别的我也不多说,大家吃好喝好就是给刘某面子!”
刘浪仔细打量了在场众人,除了二叔在陪着老爷子,他并没有发现家主在,心中十分奇怪,便问道:“子成,家主为何不在?”
刘子成笑着说道:“家主前几年就离开刘家了,少爷您也知道,家主生性不喜拘束,喜欢到处游历,就连老爷子也没办法。现在咱们刘家是二爷在打理。”
“二叔?”
“是呀,咱们刘家这几年来生意越来越好,这都是二爷的功劳……”刘子成接着道。
寿宴正式开始后,就有许多刘家小辈纷纷到每桌给好汉们敬酒。
二叔作为刘府主事,自然要带着两个儿子和客人一块陪酒。刘浪看着眼前正在陪酒的两个少年,嘴角忽然泛起一种奇怪的微笑。
不久后,二叔小儿子刘名便来到了刘浪这桌,看到刘子成竟在这里陪着一个年轻书生,心中颇有不爽,说道:“刘子成,你好大胆子,竟在这里偷懒!”
刘浪听到这话,反而目光炯炯的看着前来刁难自己的刘名。
刘名虽然是二爷的儿子,但修为却没有刘子成高,虽然刘子成在外人眼里是刘家的一个下人,但却因为办事得力,深得老爷子喜欢,因而在刘府中他的地位实际上与那刘成差不多。
要是往常,刘成断然不会如此与刘子成如此发生冲突,但刚刚他却得知离家七年的刘浪回来了,他远远望见刘浪在这边吃酒,心生一计。
当年刘浪虽然不会一点武功,但却深得老爷子喜欢,自己要论武功比那刘浪要好的多却不得宠,是以与刘浪冲突甚多。
待刘浪离家出走后,老爷子也并未因此宠爱刘成刘名这两兄弟,这让他对刘浪的怨恨日益深重。
现在他得知刘浪已经回来了的事情,但刘浪却没有将此事声张,这对他来说到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刘名自然要要趁此机会好好羞辱刘浪一番,以解心头之恨,这才出口责难。
刘子成看着身旁的刘浪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双手一摊,颇有些无奈道:“二少爷,来者皆为客,在下在这里陪客人,怎么能又算是偷懒呢?”
刘名语气一滞,接着冷笑道:“客人?我们刘家乃是武林世家,怎么会与一个穷酸秀才交好?刘子成你是怎么办事的?”
刘子成听罢,看着刘浪苦笑不已,刘浪在没离家出走之前就与二叔的两个儿子交恶,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这两人之间似乎是天生有些不对付,这话明面上是在责斥刘子成办事不利,但实际上却是想要给刘浪一个下马威。
刘浪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刘子成看着眼前依旧不紧不慢的刘浪,忽然觉得刘浪好像与七年前的他全然不同了。
刘浪咽下酒水,这才不急不慢的诘问道:“难道这就是刘家的待客之道?”
刘名看着眼前刘浪一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心头火起,左手迅捷而出,使上了三成功力,要强行按下刘浪手中的酒杯,给他一个教训。
刘浪将身子微微一侧,恰好在刘名手掌到来之时躲开。刘名见一击不成,心中升起几分惊讶,右手酒杯跟着向前一送,使出八成功力,一道酒液激射而出,便要劈头盖脸的洒向刘浪。
刘名脸上泛起得意地笑,他确信刘浪无法躲过,因为就连自己也没法躲过这样一击。
刘浪若是躲不过,这一阵仗便要输了。两人动作不大,而且又在角落里,倒也没几个人看到这里的场景。刘子成在旁看着,倒也没有出手解围的意思。
刘浪离家之前,身体有常人迥异,与武道一途无缘,手无缚鸡之力。他离家便是要寻找机缘,这几年谁也没有他的消息,谁也不知道这几年来他发生了什么。
这一回来,刘子成就察觉到了刘浪身上的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之前的他完全不同,反而是多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所以刘子成才没有一下子认出他来。他不出手,便是想要看看这刘浪现如今修为如何。
刘浪与刘成此时距离不过两人之远,如此短的距离,而且刘浪坐在椅子上行动不便,再加上酒液速度之快,很难让人反应过来,就算是武功高强如刘子成之辈,现下也只能向后退却,离开座位才能化解眼前危局。
但刘浪就像是吓傻了一般,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似是对这势如闪电的一击毫无知觉。
当然,刘浪这番举动在刘名眼中,自然是刘浪已被他这雷霆一击被吓傻了。
忽然,刘浪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后,暗劲一吐,酒杯便飞出掌心,竟在那激射的酒液就要沾染到衣服上那一瞬间将其尽数接住了。
一滴未洒!
“多谢!在下献丑了。”刘浪端起酒杯对着刘名笑道。
“你怎么会?这根本不可能!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接下我这招?”
“这一定是妖法!”
刘名失声道,笑容凝固了,脸色忽然变得十分难看,这一手在他眼里简直是神乎其技,虽然他没使出全力,但就算他再废柴,身为刘家子孙的眼力还是有的,他看得出那刘浪在接招的时候甚至没使出一点内力来。
他这才明白今天自己踢到了铁板,心中开始有些后悔不该独自前来。
刘子成心头亦是惊骇非常,这自然不是什么妖法,他从刘浪的气质中虽然看的出刘浪非比寻常,但也没想到刘浪竟能十分平淡的接下此招,甚至看他现在的表情,这似乎仅仅是小菜一碟而已!
难道七年的时间竟可以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变成一个年轻高手?这七年时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一个个疑问不断在刘子成心中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