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国和木国还是开战了。
在那天黎明将起时,木国的都城天南还围绕着淡淡的雾气,东方天际微微发亮,有几只白色的度鸟悠然飞过,城里静悄悄的,所有人都还沉浸在睡梦之中。
咚??咚??咚??咚?咚
天南城内分置各处的钟楼齐齐敲响五点的晨钟,清脆悦耳的钟鸣声在整个天南城内回响。
钟声响过,唐国进攻的号角便接踵而至。
攻城兽的巨大咆哮声,重炮的爆炸声,远程劲弩箭的破空声,城内民众的哀嚎声。
这些声音成了那天永久的记忆。
我就是在那时出生的。
带着无尽的不详与灾厄降临人间。
皇城内宫的大殿上,一个样貌英俊,气度不凡分男子正端坐在殿前的皇座上。
大殿上空无一人,只有燃烧着的烛火,发散出橙色的光芒。
男子面无表情,但双手却是紧紧握住,手心里不知不觉积满了汗水。
即使这样也不敢轻易松开。
晨钟敲过五下,一个侍女慌忙跑进大殿,跪在地上,面露喜色的说:“皇、皇上,皇妃生下,是,是,是皇子。”
男子的手心微微松开,他站起身刚想走下皇座。
又一个侍女跑了进来,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皇,皇上。皇妃,皇妃,她”侍女欲言又止。
男子满面焦急,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说道:“皇妃,怎么了?快说。”
侍女哭了起来,说出话语里也变得模糊不清。
而男子似乎已知晓了一切。
他踉跄几步,跌坐在皇座上。
而在这时,唐国进攻的号角也伴着晨钟响彻穹宇。
男子从王座上站起,抽出长剑,未着甲胄,面貌寒霜地走出宫门。
那男子便是我的父皇。
据传,那一年父皇杀了无数敌军,身体多处受伤,也毫不退缩。
守城士兵看到父皇的英勇,士气高涨,一天苦战后,终于击退了唐国的进攻。
父皇整顿军队,亲率十五万大军,一举灭亡了唐国。
从那时起,父皇得到了一个响彻瀚海大地的名号:“血皇”。
但这位血皇是恨我的。
在母后死去的那个早晨,在唐国攻城的那一刻。
父皇冰冷的脸,流着血的剑,满城的哀嚎,就已注定了我以后得生活,贵为皇子,却不得父宠。
高高在上,却又卑微可怜。
而造成这一切的真正原因,则是因为我的母后。
我父皇的发妻。
木国尊贵无比的皇后。
在我5岁,略懂人事时。我曾问过父皇,自己的母亲是谁?父皇把我从身旁推倒,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就像看着一个犯下重罪的犯人。
我的泪水溢出眼眶,父皇盯着我,双拳紧握。就像许多年前,父皇站在大殿上,长剑在手中因为握得太紧,而略微颤抖。
父皇最终叹了口气,挥了挥衣袖便大步流星地走出来大殿。父皇身边的近侍高先生待父皇走远后,忙将我扶起。
边替我拍打身上的灰尘,边轻轻的说:“不要在你父皇面前提起你的母亲。”
那时,我对这句话虽不甚解,但高先生的话我不得不听,因为高先生大概是这皇城里真正关心我的一个。
母后去世后,皇祖母又给父皇娶了一个叫做宇文静玉的女子,她是朝内重臣宇文忠的女儿,也是皇祖母的外甥女。
父皇迎娶宇文静玉那年,我9岁。
高大的琼天殿前父皇身着鲜红色的特制袍服,上面绣着一对青色的度鸟。新皇妃宇文静玉鲜艳的婚服上,也绣着那样一对鸟儿,美丽的,翅翼张开,鸟儿微笑着,仿佛即将冲上云霄。
在木国度鸟象征着永恒的爱。
我想在许多年前,母后也曾穿着这样一件衣服,甚至比这还要更加华美的服饰,父皇英俊的脸上满是微笑,他看着他的皇后,突然觉得这一刻仿佛永恒,时间一切美好的字眼加起来,也不足以形容此刻内心的幸福。
但在我降生之时,在我的啼哭回荡在整个皇城,父皇便失去了自己的一生所爱。
所以父皇恨我,恨我夺走了他最爱的人。
因此我是整个木国皇族里的异姓,我不姓木,我姓越。
而越是我母后的姓氏。
在我长到10岁时,按照惯例木国皇族要进行测天典礼,用以预测各位皇子的未来。
那天我与同父异母的15位弟弟齐齐跪在太仆司的门前,等待着父皇开启测天仪,预测自己未来的命运。
而立于两侧的皇妃们与跪在殿前,与满面嬉笑的皇子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皇妃们一个静穆的肃立着,每个人心里都紧张到了极点。
因为皇妃们知道,所谓测天不仅是测算皇子们的福祸吉凶,更为重要的是测算他们将有的作为。
而测算结果将作为选拔皇储的重要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