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是阴暗的天,绿影深重的树木将中间的道路遮掩的更显阴影重重,路的尽头处,一辆黑色的轿车渐渐驶了过来,低调暗华,缓慢沉稳的开进一处灯火通明的,带有欧式风格的建筑前。从钟磬学院建立以来,每年一度的秋季舞会都会在这里举行。在外面便已经感觉到里面是一个与阴沉沉的学院不同的世界,优雅动听的音乐,温暖袭人的灯光。
楼前整体的停着一辆辆价值不菲的轿车,刚刚那辆不急不缓停在一处空着的车位前,这个车位位置极好,明明早来了这么多辆车却无人使用,并一致绕开,可见这个专用车位的主人很不一般。
车子停稳后,司机先下车,动作娴熟的打开后车门。一只脚先迈出来,一尘不染的黑色皮鞋,做工考究的西裤,是一身黑色西装的钟迹,或许是因为穿了西装的原因,让原本慵懒桀骜的他,也隐隐有了一丝冷冽。钟迹并未着急进去,而是转过身,向车内伸出右手,一只莹白如玉的手轻轻的搭在他的手掌中,宽大的手掌显得那只手格外的脆弱娇小。钟迹稳稳的握住,微微一拉,车里的人似乎还没准备好,脚下没站稳,一下子扑到了钟迹怀里。下巴被硬实的头顶撞到,钟迹眉心一皱,一脸嫌弃却没有推开她。
身穿水粉色的长裙礼服的阿木,还是不适应脚上的银色高跟鞋,一脸犯错的模样看着被她撞疼了的钟迹。
“你,没事吧?”
看她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钟迹倒是不想骂她了,骂了也不解气。他好说歹说,威逼利诱才让她来这场舞会,要是再把人给吓跑了就不好办了。
“进去吧”
阿木摒了屏息,双手捏着裙子,脚步依旧没动,她是真的很怕见到很多人。走在前面的钟迹感觉到她没跟上来,停下步子,侧身看她。
平衡了一下脚上不适应的高跟鞋,阿木向他走了过去,自然地将手交到他温热的手掌中。钟迹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臂弯中,
“不用紧张,你就把里面的人都当做木头。”
阿木没有回他,心里却反驳,有会走会跳会说话,这么灵活的木头吗?木头才不会开什么舞会,认真修炼还来不及呢!想到这,阿木心中一愣,有些东西就在大脑深处,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只是一团的模糊杂乱。
思量间,钟迹已经带着她走进会场,绚烂耀眼的灯光将她拉回现实。在这里,此时此刻会场中的这些高门子弟就如同深交多年一样,你来我往的微笑交谈,钟迹所到之处都会有人对他颔首示意,没有了平时的漠然与冷眼旁观。回想起那段在黑暗深处沉睡的无尽时光,似乎是一场梦一样,噩梦。
不自觉的抬头看着回应众人的钟迹,恍然觉得,是这个人将她从无尽的黑暗中唤醒,虽然害怕、迷惘,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但她知道她等待的、追寻的,就是他。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怎么了?”
察觉到她的视线,钟迹不再与那些并不熟悉的校友周旋,偏过头看她。阿木弯眼一笑,
“你真好看!”
钟迹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决定不再跟一个脑子不正常的生物说话。
阿木也不闹,只是看着,她说的是真心话,只不过这个好看,无关样貌,她似乎能看到在他皮相之下的更深层的东西,那是灵魂,她能醒过来,也是因为他的灵魂。万物轮回,众相皆变,唯一不变的,是魂。
“等会我忘记舞步了怎么办?”
凑到钟迹耳边,她小声询问。
“跟着我就好了。”
他淡然回答,她闻言眉眼扬起一抹笑。
这时,会场氛围有一瞬间停滞,很多人的目光都投向进门的方向。
来人很特别,不同于所有男生的规整的西装,他一身白色的长衫长裤,身形瘦削,给人的感觉虽有些弱不禁风,倒也显得很有精神。大约只有阿木一个人觉得这人与这里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但其他人不一样,会这样装束的一般只有一个家族——明家,通冥掌魂千百年的明家。明家虽然玄妙,但到底是不抵东亚大陆上的四大家族。大家很好奇,近百年来都一向低调不问世事的明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尤其是被明家保护的特别严密的明家大少——明熙。
明熙脸上清清淡淡的,没有在意别人的打量,在会场中略微一望,就找到了备受关注的钟家接班人——钟迹,并微笑示意。目光略微划过钟迹身旁的女生,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但也没多想,步履缓慢的向着钟迹走过去。
“钟迹,好久不见了”
声音清润如水,如同明熙这个人。钟迹回握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虽然这个人是他表哥,但并不熟悉,跟陌生人就只多了一层称呼不同而已,因此并未说什么。
“果然是太久不见,都不知道小迹现在这么沉稳了。”
钟迹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眉头一皱,父亲和爷爷都没有这样叫过他,出口纠正。
“钟迹”
明熙只是浅浅笑了笑,看向钟迹身旁小鸟依人的女生,饶是情绪一向平稳的他,也不禁一诧,诧异于这样的她这样的惊世容颜。
阿木略微向钟迹身后挪了一小步,盯着他左手手腕上带着的手串,上面是一串黑色的珠子。虽然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男子很是温润柔和,但不知为什么,他的气息让她有些害怕,像是印刻在记忆深处的恐惧。
见她像只小兔子一样躲在钟迹身侧,觉得有意思。
“这位是?”
“她胆子比较小,怕生人”
知道他是在给自己解围,但阿木还是不满的看了钟迹一眼,怎么感觉他再说一只小宠物。
明熙眼中带着笑,但探究味十足的打量着漂亮到不可思议的人,心下却越来越认真起来,他察觉到黑暗中腐烂的气息,但是有些淡了,越来越浓郁的是属于钟迹的味道,但唯独,没有她自己的,真是有意思。
“你说的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