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迹处理完手上的事情,简单的用了些晚餐,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了。白色棉T恤,宽松舒适的灰色长裤,一边用白色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一边走到厨房。喝了杯冷凉的白开水,步伐慵懒的回二楼卧房。
但,刚迈到旋梯台阶上的一只脚顿住,白色松软的棉拖随着主人的脚步来到客厅门前。木质的大门前,赫然躺着一个穿着破烂衣裳的女人,不,是一只女鬼。
钟迹默然半响,还是回到卧房关灯睡觉。闭上眼,眼前还是那只女鬼脏兮兮的躺在他屋子里的样子,还真是……倒胃口!
“Shit!”
烦躁的骂了一句,又起身来到一楼前厅,一脸阴郁的盯着地上没有半分自觉的女鬼,从来没有一只鬼不怕他,还敢这么堂而皇之的躺在他的房间里。更可恨的是,他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想到这,脸上阴郁的表情又重了几分,试着喊她
“喂,小鬼,给我起来!”
见她动了,没想到她还真能听到,钟迹心里松口气,看她缓慢的睁开眼,迷迷糊糊从地上爬起来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认真辨别了一番眼前的人,渐渐的,脸上漾开丝丝笑意,完全没发现有人更不爽了,钟迹忍住想骂人的冲动,一字一句尽量平和的质问
“我没警告你离我远些吗”
“我,我有听话……后来,太困了”
太困了?钟迹要被气笑了,第一次听说鬼还会困还需要睡觉。
“困?困到睡我家来了?”
女鬼呆了一下,似是在想怎么会睡到了这里,半响,迟钝的指着门,幽幽回忆道
“靠在外面睡,然后……阿木不记得了”
钟迹已经不想说话了,做鬼做到她这份儿上,她以为她还是人吗?还靠着门睡,能不穿进来么。等等,她刚刚还说了什么?阿木?她的名字?
“你叫阿木?”
“阿木……好像以前有人这样叫我”
直到钟迹快没耐心了,女鬼阿木才一脸迷惘的回答,遥远的记忆中,似乎是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念出这两个字。
“我不管你是谁,现在,立刻,从这里出去”
钟迹半点也不兜圈子的直接赶人,不,赶鬼。慵懒褪去,冷漠、冰冷的语气和面色,阿木有些飘忽的身体瞬间僵住,可还是在原地一动不动,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他,害怕他的厌恶、嫌弃,但即便这样,这样厚颜无耻的赖在这里,她也不要离开。
见她这幅样子,钟迹指着大门的手有一瞬间的僵硬,见鬼的,竟然觉得她可怜。无奈轻声一叹,整个人也软了下来,
“你为什么跟着我?”
阿木依旧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回答
“阿木一直在找你”
似乎也不对,阿木努力回想着,在遇到他之前,她的魂体很虚弱,根本哪里也去不了,只能呆在那里,黑暗潮湿的泥土里。也不知多久以后,那里长了一颗榕树,呆在榕树里要比泥土里舒服,所以她就住进了榕树里,好像,她就是那棵没有思想、不会说话的树一样,身边的鬼魂们来了又走,只有她一个,呆在那里,不知道自己在等谁,只知道她一定要等。大约是时间太久太久,久到觉得等待就是她存在的宿命,直到,他来到榕树下,她就像瞬间觉醒了一样,知道她等了这么久的人,来了。
“找我?”,俯身靠近她细细看了看,钟迹敢确定从来没见过她,“为什么找我?”
能感觉到他温热的气息,感觉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感觉她清醒了几分,贪恋般的又往前凑近,已经快要触到他的鼻尖
“不知道,只记得要等你”
因为仰头的举动,那长长的黑发滑到两侧的脸庞,垂至脑后,精致绝美的五官印刻在那张苍白的脸上,如此近的出现在眼前。钟迹挑了挑眉,这只鬼长得真不赖,红颜多薄命,长得好看真不一定就是好事。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好看那一类的。
总觉得她像是吸食阳气的妖怪似的,怪怪的,钟迹退远了些,她那身破旧糜烂的衣服太碍眼了,盯着她看了几秒,心里无奈
“在这儿呆着别动”
阿木不知所以的看着他离开,虽然想跟过去,想了想他刚刚赶人的样子,便乖乖听话的呆在原地不动。
环顾了四下钟迹住的地方,很大,但颜色单调暗沉的很,只有黑灰和白色。虽然她没有记忆,想不起来什么,但这样的房子让她觉得很奇怪,似乎,她醒来后所有见过的一切事物都有些奇怪。阿木想了想,发现自己的思想和感官在一点点的复苏,而这一切……看着已经走回来的钟迹,这一切,因为他。
“喂,你确定叫阿木?”
看着他手中的像木头的东西,还有一样大约是笔的样子,阿木呆呆的点头,那样子还在研究它们是什么。见钟迹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那些字很奇怪,有的能看懂,有的看不懂。她认得‘阿木之’这三个字,
“这是什么?”
“你的灵位”,说着,还嫌弃的瞥了眼她那身看不出样子的一副,“这样才能将烧掉的东西寄到你手上”
寄东西,给她?顺着他的眼神看了看自己,阿木明白了
“这些是什么字?”
“阿木之灵位——钟迹捡”
“钟迹捡?”
“你不是捡到的还是什么?”,懒洋洋没好气的回她,若是不写的仔细点,万一有那只鬼跟她的名字一样,他不是白烧衣服了。其实本来可以一边烧掉衣服,一边念她的名字让她收到,但钟迹觉得,那样子太傻了,有损他的气质形象,宁愿麻烦些。
而这边,阿木心里默念‘钟迹’这两个字,原来,他叫钟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