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瑶心想,她已经做的够明显了吧,费尽心思留在他这,学凡人家的女子裁衣做饭,虽然最后都惨不忍睹,现在又坦诚表明喜欢他的心思。呃,她会不会太直接了,怎么见他只停了一下却不说话?
“你,怎么想?要不要与我在一起?”
她是不是太心急了些?书上说女子要矜持点才会让男子喜欢。
“你一直都这样吗?”
“嗯?”
“坦诚”
木瑶不懂他为什么问这些,跟她的问题有关吗?
“为什么不坦诚?”
“阿木,你这样会吃亏的”
安凉抬头,木瑶猝不及防的撞进他如墨的眼眸,那是她看不懂的深邃。
“你是第一个”
木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有些紧张,攥紧那只被他握住的手
“你是第一个我想如此对待的人”
木瑶望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安凉的长睫几不可察的颤了一下,垂眼继续给她上药,动作似乎更轻柔了些,只是木瑶那颗心被吊起来不上不下,这人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给她答复?
“你,是不是需要时间考虑?”
“考虑什么?”
难道是她没说清楚吗?
“考虑要不要与我在一起”
“我们不是早已经在一起了吗?”
哈?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她这个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你吃我的,又同我住一间屋子,占尽我便宜,难不成要不认帐?”
“当然不是!”
“这些便宜不是钱财俗物可以抵得了的,你既还认帐,就以身抵债吧”
“以身抵债?你要让我卖身?”
“意思是差不多的,还有种说法你大概也是知道的”
“什么说法?”
“阿木,你以身相许吧”
被他这一番话惊到,木瑶原本还想着需要颇费一些功夫才能勉强他答应,不曾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以身相许了。
自那天之后,木瑶就心安理得的在安凉房里住下来,也更加无忌惮的粘着他,虽然之前也没怎么忌惮过。安义和言先生照旧不怎么待见她,不过好在安凉还是维护她的,因着他的吩咐,安义和言先生待她也极为客气尊敬,只是有些疏离罢了。木瑶安慰自己,以后日子还长,收得人心这事儿得慢慢来,于是照旧对他们有说有笑,不论他们是怎样冷淡。
如此过了有一个多月,木瑶见天气尚好便去上山采些好茶来给安凉,他平日除了看书品茶也没什么其他爱好。他们这般确定了关系,也该好好商量一下婚假事宜了,她母亲那边好说,就不知他家中的人会做个打算。
采完茶回去,远远便听到一女子的声音,这深山向来无人问津,怎么会有女子?
心里正纳闷,推开院门进去便看见院子里都是人,只有最前面的一女子在说话,安义将那女子领进安凉的房间,除了对安凉以外,鲜少见他这样恭敬。
木瑶去了言先生那里,他和每日一样,在摆弄他的药材,没有理会外面那些人。
“回来了!”
言先生今天跟以往有些不同,竟然会主动跟她说话,木瑶将茶叶递给他
“言先生今日心情不错?”
他眼神带有深意一笑,一股不好的预感
“今日确实有些不同,外面那些人你可见到了?”
“见到了,他们是谁啊?”
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也是来养病的?今年的梌山还真是热闹啊!
“今日来的是安凉的未婚妻”
木瑶一僵,安凉的……未婚妻?是了,当时忘记问他家中是否已经定亲,可是,他那日为何不告诉她?若是不好说,在一起的这么许多日,为何不挑个时机告诉她呢?今日她竟还想着要与他商量婚嫁的事宜,没想到,果然应了那句世事难料。
听言先生说这女子很有些家庭背景,与安凉也是门当户对的,安凉的母亲也颇为喜欢这女子。言先生还说了些什么,她不记得了,脑海里翻来覆‘去未婚妻、门当户对,安凉母亲欢喜她’这些个字句。
当时她脑中浆糊一片,乱糟糟的闪过自打遇见他以来的片段,也不知道怎么出了言先生那处,恍惚的来到院中,院中他未婚妻随从还在,他们齐齐望着她,好像她是个陌生的闯入者。这是安凉的院子,他的住处,以前想方设法赖着不走的地方,从没有像此刻这般迫切的想要离开。
就在这时,安凉的房门打开,粉衣女子步履生姿迈出来,带着一众人前呼后拥的要离开,越过她时轻轻扫了她一眼,眼中笑意浅薄轻视,若非后来甘愿剥离这些过往记忆,木瑶永远也忘不了。
木瑶回望那扇打开的房门,安凉不知何时现在那里,静静看着木瑶。她不禁苦笑,直到现在还是喜欢他一身白衣,闲然而立的模样。
“未婚妻?”
木瑶只轻轻说了这三个字,不知道是问他还是在说与自己听。或许,她只是在期待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惜,没人给她答案,他依旧默立无声,还有那看着她的深幽双眼。木瑶突然察觉,她最爱看的这双眼睛,竟然从未读懂过。
既然没有答案,她也没必要再强求。
名不正言不顺,再不好赖在他这不走了。回到她和母亲住的树洞,也不知要做些什么,便呆呆的坐着,也不知日夜变换几回。直到听到动静,一看竟是母亲满身鲜血踉跄进来,
“快走!这里设了埋伏!”
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火急的母亲,木瑶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候,赶忙扶着母亲离开。果然,这外面不知设了什么阵法,好在已经被母亲毁了。不想,又出现一群人皆是白色长衫,这些个区区凡人本是困不休她们的,不曾想竟是些法师,每人手里皆拿着克制她们的法器。万物生长,相生相克,她们木之一族最怕的就是火。母亲趁其不备将她送了出去,周旋之间大声呼喊叮嘱她不要回来。她泪眼朦胧,瞥见一抹鲜嫩的粉,她眼神向来好用,仔细一瞧,果见是安凉未婚妻的那名女子。
这些人为什么会来这里?安凉,他的未婚妻,还有这群白衣法师,似乎一下子都能说通了,他们是一起的,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
母亲被抓走,她又来到安凉这处。言师父忙里忙外的似乎在配药,安义郑重的守在安凉房前,见到她来,这两人都有些讶异,又有些意料之中。她没功夫多说别的,开门见山的问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来这里,又来抓我母亲?”
她本就一身狼狈,想来安义也猜到了什么。但也不含糊,简明扼要的给她讲清楚事情始末及来意。
安凉身体先天有疾,说来梌山养病,不过是要骗得一个檀木精的内丹来治病。安家和明家是姻亲,明家是世代法师大族,自然是明家人告诉安家梌山有檀木精,明家到底是如何得知安义没说,她也没问。
事已至此,他骗她是真,有未婚妻是真,都是真的……除了一样,他对她是假。
她对安义说,她可以救安凉,不过条件是带她去明家救母亲。安义爽快答应了,放她进了安凉房间。
大概,这是最后一次见他了。安凉果然病的很严重,安义说她那日走后安凉的身体就不好了,整日昏睡几乎没有醒着的时候。她看着安凉白到不正常的脸,安然昏睡着,竟还会觉得心疼。
安凉,与我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屈指可数的几次牵手,你从不做过分亲密的事,就连牵手也是我厚着老脸主动的,可是知道我是妖精,所以嫌弃?今日你可嫌弃不得了,你要内丹治病,为何不直接说呢?你可知无论什么,只要你要的,我都会给你。
母亲曾说她太过纯然,这世上真真假假,她这般性子总会吃亏的。那时她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今日竟然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