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伊一时不知气愤何来,她是这府上的女主人,即便是听闻明了这躯体与阿郎的关系不是很好,却从未想到会糟糕到如此地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再看身边芈玲芈兰,更是怒火攻心却不敢言语一句。刘伊察觉到现在不能强闯书房,她到是很想赶紧回房好好问这两个丫鬟,把眼前这些来龙去脉好好说明一番。
三人回了房,刘伊闷闷不乐。说是秋月引起也不尽然,她总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有太多事情需要从头梳理,而她却不知如何下手。先说眼下她到底转世为了何人,不清楚;转世至了何处,不清楚;而自己苦苦在寻找的罗宇到底又在哪里,不清楚;自己又为何要寻找他,记不得。凡事皆是问号,皆是稀里糊涂。刘伊唯一记得的便是前生的自己以及生活的世界,有家人有朋友,而后便什么也没有留下。刘伊苦恼,她不能对芈兰芈玲说这些,起码现在不能,其他人就更不便说了。既然如此,那名自己苦苦在寻找的罗宇兴许就是线索。
刘伊记得某人曾告诉他,罗宇早已度过三途川去了,那便是说他也转世了。会不会在这一世?刘伊迷茫。
“公主,您别生气了。奴婢本想阻止,可想说不定今次能行,也便我没有劝说。两年来都如此,公主也别在意了。”芈兰将水果送了来,有上好的荔枝与樱桃,她说只是公主平日里最爱吃的。
“我没有生气,只是思绪混乱,根本不知从何做起。”
芈兰见公主只是将荔枝拨了塞到嘴里,居然并没有一句责备自己的话,不仅奇怪。想了想,居然也随之一笑,什么也不说了。
“公主在烦恼什么,是因为病了之后失忆了,连奴婢和芈玲的名字也忘了?”
“恩。”不过很奇特,在两人告知刘伊自己姓名后,刘伊又能渐渐想起她们与自己的过往,仿佛记忆从深处一点点被找回,浮现出来。可她只感觉与两人熟悉,更早的事情还是不太记得。
“也是,公主连府上的规矩都记不得了。”
“但我记得一人,是渡川时遇见的。”
“谁?”
“罗宇。你认识吗?”
芈兰思量半天,摇头,“不曾听说。公主可还记得他模样?”
“有印象。长得又高又瘦,也帅气,谈吐不俗,还善写古文!只是冷漠了些,而且渡河时不知为何变成了长头发。”
芈兰瞪圆了眼睛,“请公主恕罪。奴婢听来公主的说法方式都变了,奴婢笨拙,‘帅气’是什么,‘古文’指的是什么文?还有长头发……男人不都是长发么?”
被芈兰这么一问,刘伊竟不知如何作答。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用了很多这世领会不到的词和意。可即便描述正确了,芈兰似乎也无从辨认,芈兰也急了。
“公主你就传念于我吧,我一看便知是否认识了。”
“传念?”这回轮到刘伊不知所谓了。
“就是将你所想之人用念力传达于奴婢,我们是龙族,又都是八大姓,不会花多少气力。”
即便芈兰如此说,刘伊还是不知所谓,她可从未听说过还有这等事。看刘伊愣声不吭,芈兰就知道她又是一头雾水,忙给她解释。只是这病真是奇怪,只是流产就昏厥五天,还差点没了气儿,公主原本的身体该没这么弱才是。龙族的病只有宫里的太医才看得了,芈兰打算明一早就去看看。
芈兰告诉刘伊,龙族不同于凡人,只要脑中想着想要传达的念物,再与对方肢体接触,对方便也可看见它。听说也有无需接触便可直接将所思所想传递与对方之道行高深之人,比如合茂合大人以及公主的皇哥哥东帝陛下。自然,龙族本身就是神族,有好多能力,公主要是想知道之后慢慢尝试便是。刘伊不知原来有这般神奇,她上辈子或者说昨天还是一凡人呢。他好奇地将手放在芈兰手心,脑中浮出罗宇的模样。
芈兰渐渐能看清公主心中印出的罗宇,可她疑惑,这人真是罗宇?
“怎么样,看见了吗?”
“看见了。高鼻俊朗,弯眉薄唇,又瘦长健硕。只是这……”
“什么什么?”刘伊欣喜,看芈兰略有所思想必心中是有了数。
“这人真叫罗宇?”
“还有别名?”
“不,奴婢道认为这人与公主一熟人十分相像,只是公主,那么多年了,您还想着他?”
这话听上去像是公主与那男人之间有什么似的,“你快说。那熟人叫什么,到底是谁?”
芈兰面露难色,抽手退了身,“公主还是别知道他的好,想不起了是好事。”
“我让你说,你快说呀!”刘伊急了,掐了芈兰臂上仅有的点肉,疼得她直躲。
“好好好,我说我说。这不就是羽翼寰嘛!”
“羽翼寰,那是谁?”
芈兰叹口气,仿佛是把过往大半年的烦心都给叹光了,“原来的地书令,西帝眼前的红人,人称十四岁便出仕为官的凡人天才。”
十四岁便出仕为官,也人称天才?那可比罗宇还能干。
“那现在呢?”
“现在?”芈兰哀怨,“公主可得答应奴婢一件事,答应了奴婢才能说。”
“说吧,什么事。”
“公主可不能去找他。”
“为何?”
“哎呀,不能去,坚决不能去。公主要先答应奴婢。”
刘伊想了想,现在居于何处何地都还不得而知,想必最近也找不了他,便点了头。
“公主,他现在可是叛军。”芈兰说得颇为无奈,这对于公主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刘伊震惊,立于窗边久久不得清醒。
这到底是哪里,又是龙族又是叛军,既是异世,似还是乱世。如此便就是更乱了,家事似乎都理不清楚,又平添了国事。见公主又是一张苦脸,芈兰忙上来询问。
“公主您没事吧?都是奴婢不该多话,奴婢请罚。”
刘伊推开她,更无从开口,“不,不是。”
刘伊苦恼,她现在实在不知该如何进展下去了。
此时芈玲推门而入,神色慌张,“公主,秋月刚对我说,阿郎今晚会回来!”
苦恼之际竟等来了这等消息,刘伊直觉是好事,却见芈玲不知所措,连芈兰也是面色僵硬。
“这是好事呀,我正好有事找他。”刘伊想着既然是自己的郎君,虽然关系糟一点,好好谈也是能知道点线索的。
“好事……好事?”芈兰焦急,“公主真是什么都忘了,阿郎虽是您郎君,可……可……”
“我知道我们关系不好,可我不刚才流产么,他兴许还是疼我回来看看。”刘伊有自信,就算夫妻有隔阂该也不是什么大矛盾,能说得通。可刘伊一说起流产,芈兰芈玲更是变了脸色,忙拉住公主,要她千万别做傻事。
“公主,您可千万别自个儿提起这事,这事不能说!”
刘伊奇怪,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流了产,却还不能提。就算他脾气再糟糕也不至于拿一个已经死了的孩子出气吧?
见公主仍然迷茫,更是单纯得不知所谓,芈兰狠了心一咬牙,干脆将那句话最说不得的话给说了。
“公主,对阿郎您千万别报期望了,他一辈子都不会接纳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