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言罢,望着仍在昏迷中的贾雄,哀叹一声,又落下泪来。在场众人听闻贾杰惨死,无不动容。龙骑军中都是重情重义的汉子,昔日亲如骨肉的兄弟就这样葬身湖底,身首异处,心痛之余都吵嚷着要为贾杰报仇雪恨。
“报仇?怎么报?那可是铜皮铁骨的机关兽,我等血肉之躯,如何是它的对手?我以为,此事切不可莽撞,还需从长计议。”李仕辰擅长侦查,对线索之类尤为敏感,为人也较为冷静,听完姜维的诉说后,开口阻止道。
赵云长叹一声,安慰姜维:“副统领无需自责,我等身为武将戎马生涯,早将生死置之度外。贾杰已然牺牲,我等更应破了那机关蛟龙,取了宝藏早日归蜀,才是正道。我想,贾杰在天有灵,也是盼着我等不负圣恩,取宝还乡吧!”
姜维点头称是,暗暗思索对付那机关蛟龙的法子。这时,迟关宇对赵云道:“将军,不如我让血瞳飞回蜀汉,将此事禀报陛下,求诸葛丞相出马,或者搬些救兵,合力灭了那蛟龙如何?”
赵云摆手道:“不可!且不说诸葛丞相正为了应对妖星日夜赶工建造‘八卦全阵’脱不开身,单是这路途遥远,跨国搬兵就已不能实现了。”
“就是,你当这东吴是你家菜园吗?任由你说出兵就出兵。”黄铁三也开口嗤笑道:“小子,要破这蛟龙机关兽还得看你家三哥的本事了。”
众人眼睛一亮,黄铁三的本事乃是黄月英亲传,对机关之术最为擅长,方才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又对那蛟龙机关兽无计可施,故此忽略了黄铁三的本事。此刻听他如此说,便知其已有计策,纷纷开口询问。
那黄铁三性情直爽,心口如一,嘴虽狠毒些,人品和本事还是俱佳的。见众人询问,心中也不免有些得意,继而说道:“师尊曾与我讲过,机关术乃是上古第一帝轩辕帝所创。那轩辕帝通古彻今,博学多才,不仅武功盖世,而且心灵手巧,可用木石之物造出种种功用奇妙的机关。其时,轩辕帝有两个徒弟,一为黄帝,二为蚩尤。黄帝宅心仁厚,性情平和,蚩尤则生性残暴,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二人艺成以后拜别了轩辕帝,各自去创一番天地。黄帝留在中原,用机关术造马车、水车、工具节省人力福泽百姓,主张和平治国,创立了“仁德机关术”。而蚩尤去了南疆,造战车、兵刃,主张以战治国,创立了“暴戾机关术”。后来蚩尤发动战争,兴兵北上,黄帝的子民无力抵抗,节节败退。黄帝见蚩尤攻势猛烈,武器强劲,自己不是对手,便找来好友炎帝帮忙改进机关术,共同抵抗蚩尤。最后经过一番苦战,终将蚩尤击败于逐鹿,毁掉“暴戾机关术”的所有武器,避免再次发动战争。后来,经过多年演变,“仁德机关术”被墨家发扬光大,并宣扬“非攻兼爱”,安平一方,门徒遍地。而墨家娇子,鲁国公输班更是机关术的个中翘楚,惊才绝艳的人物。这公输班天资聪颖,曾用十年时间遍游四方,增长见闻,却竟然无意中收集到了许多“暴戾机关术”的资料。公输班浸淫机关术多年,自觉此术本身并无好坏只说,全看使用者如何运用,即便是“暴戾机关术”,运用得当的话也可用来防御外敌,抵抗凶兽,保护百姓。他深知此事事关重大,日夜兼程回国将这早已失传的“暴戾机关术”资料交给当时的墨家家主,墨子墨云轩。不想,这资料却被墨云轩的弟弟墨云辕盗走。墨云辕乃是野心勃勃之辈,自认为哥哥的才华能力皆不如己,自己才应坐这家主之位。在得到“暴戾机关术”后更是如虎添翼,叛离墨家,志在天下。公输班深感自责,认为一切实非根源皆是因自己而起,自此闭关不出,凭借记忆中的“暴戾机关术”资料,改进“仁德机关术”,以此对抗墨云辕。”黄铁三说到这,看看周围听的目瞪口呆的众人,不再说下去。
“三哥,没了?”迟关宇年岁最小,又常与野兽为伴,故此颇为单纯,说话几乎不经头脑,却也最对黄铁三脾气,最讨他喜欢。此时眨眨眼,意犹未尽的问道。
“呸呸呸!乌鸦嘴!你家三哥活的好好的,什么就没了?!”黄铁三抬手赏了他一个爆栗,瞪眼骂道。
“三哥,别卖关子了,快说说,你刚才讲得这些跟水里那蛟龙机关兽有何关系?”陈百昆也被撩起了兴致,忍不住开口询问。
黄铁三拧开水壶,仰头喝了口水,饮了饮嗓子,继续讲道:“我家师尊便是师承“仁德机关术”一脉。据师尊所讲,那公输班,苦思冥想之余,终于想通,无论何种机关,皆有可破之法。随即总结了“长者卸之,短者碾之,大者震之,小者收之”的十六字真言。说白了讲也是简单至极,就是但凡机关之物,无论是何种材质,任你铜皮铁骨,刀枪不入,都是有机括关节的。如果是极长的机关,就在关节处卸了它。如果是很短的机关,就用大物碾碎它。如果是极大的机关,就找到机括核心震散它。如果是极小而精妙的机关,就直接找个匣子收了它,让它无法发挥作用。虽说机关术后来不断演变精进,已是变化多端,精巧细致,比之当时自是不可同日而语,这十六字真言也不能尽数破解所有机关术,但在当时却已将“暴戾机关术”死死克制。而我等今日遇到的机关蛟龙,恰好应了“长者卸之”的法门。只要我等想办法找到蛟龙机关兽的关节相连处,各个击破,便可过了此关!”
“好!”赵云听罢黄铁三的说话,忍不住喝了一声好。此前他一直憋闷异常,近日来一路奔波,风餐露宿,就是为了寻这宝藏。现在明明宝藏就在脚下,却被一条机关蛟龙挡在门口不得而入。现在听闻了破解方法,怎能不叫他激动?当下命令仕辰闫庆二人将受伤的姜维贾雄送回客栈。可姜维坚决不归,誓死要随众人下水取宝,又因熟悉路径,便留了下来。赵云又命闫庆在客栈照看贾雄,请郎中为他医治,避免伤势恶化。而李仕辰则需取了自己的秘密武器——青釭剑,返回君山岛助援。
世人皆知赵云乃是用枪高手,即便称之为“枪王”也不为过,却鲜有人知赵云使剑。当年,赵云为救阿斗刘婵,在长坂坡单骑救主杀了个七进七出,直杀得曹军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青釭剑乃是曹操的宝剑,视若珍宝,爱不释手,交于曹将夏侯恩保管佩戴。那夏侯恩得佩此剑如蒙圣恩,骄狂招摇,不想却在长坂坡遇到赵云,只一个回合便被龙枪挑于马下,就此丧命,青釭剑也被赵云顺手夺去。赵云见靶上刻有“青釭”二字,方知是宝剑利器,试之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今日下水斗那机关蛟龙,龙枪太长不易在水中施展,唯这有尖有刃,劈铜斩铁的青釭剑最为适合。
众人忙了一夜未曾合眼而且水米未沾,此时颇感饥渴困倦。赵云安排妥当之后与众人随便吃了些干粮,便一起躺在岸边休息,养精蓄锐。东吴水军因得了周瑜军令,不敢叨扰赵云人等,故此不需布岗设哨,倒也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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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吴水师,大都督周瑜的营帐内。
“呕哇...”周瑜趴在病榻上,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胸中的憋闷之感略微缓解了些,呼吸也不似之前那般难过了。不过却还是面如金纸,牙关紧咬,痛苦至极。他赤着上身,后背上一道黑紫色棍伤触目惊心,正是昨夜被赵云枪杆打出的。
小乔一直在一旁寸步不离的照看着周瑜,面上满是心疼与担忧神色。此时正端过一碗汤药,准备喂给周瑜,见他又在吐血,慌忙将药碗放在一旁,取出一块手帕轻轻帮他擦拭着嘴角的血迹。周瑜张眼看到小乔那一脸的忧色,勉力挤出一丝笑容道:“夫人不必如此挂怀,小伤而已,不碍事的。”小乔嘟起嘴来,伸出一根春葱玉指轻轻点了一下周瑜的头,娇嗔道:“夫君好坏!半夜出去良久,回来又受此重伤,害小乔如此担心!每次都是非要争那匹夫之勇,这又是何苦呢?”说到最后,言语之间竟有些哽咽。周瑜慌忙伸手去安抚,却牵动了伤处,痛的他“嘶”的倒吸了口冷气。小乔赶忙轻轻抚着周瑜后背来减轻他的痛苦,唯恐他再呕出血来。周瑜回手握住小乔的柔夷,柔声道:“夫人不必如此,不碍事的。”
小乔眼角含泪,形如春草沾露,使得周瑜一时迷惘,竟看的有些痴了。小乔俏脸一红,将头偏过一旁,低声道:“看了这么久,还看不够吗?好像人家脸上有花似的,还不快点趁热把药喝了。”
周瑜微微一笑,陡然间觉得心情大好,伤痛都无那般强烈了。坐起身来一边接过药碗,一边调侃道:“夫人脸上何止有花?纵然将全天下的花儿尽数取来,皆不及夫人一分美貌!夫人一笑,便是公瑾最佳之良药!”言罢,将一碗苦汤尽数饮下,纵然苦涩刺鼻,脸上却满是喜色。
“油嘴滑舌!”小乔娇嗔一声,伸手去接药碗,孰料周瑜却趁机一抓小乔,直接将她搂进怀中,顺势将嘴唇吻在小乔额头...
(夫人,你怎能理解公瑾作为一个大好男儿,绝不愿输于旁人的骄傲呢?)
帐外,副将丁奉徐胜二人互相递了个眼色,悄声转身朝湖边走去。直走出好远,转头看看,见左右无人,丁奉才低声叹道:“唉!徐兄,你我同朝为将时日颇久,追随周都督也有些年头了。今日看将军受此重伤,兄弟我是既感痛心又无计可施,着实令人着急!”
徐胜也微微皱起眉头,恨恨道:“丁兄所言极是!可恨那汉贼赵子龙下手也忒狠了些,竟然令都督受了如此重伤,实该将其绑来砍了,为都督报仇出气!”
丁奉摇了摇头,嗟叹一声:“可惜啊,大都督的脾气你我都是晓得的,他既然不让我等插手,放任汉贼人等随意行事,便必须依他,否则...”
徐胜忽然左右看看,再次确认无人偷听,这才压低声音道:“丁兄,大都督虽然命我等不得插手,不过没说不让监视啊!依兄弟之见,你我应派人前去打探,至少也该知道那些汉贼究竟作何勾当,万一他们图谋不轨,也好早做防范。”
“妙哉!妙哉!”丁奉闻言抚掌大笑道:“徐兄果然高明,就依徐兄所言行事!”
徐胜随意谦虚了几句,便与丁奉并肩回到军营,叫来一个颇为机灵的水兵,命其悄然行事,去那君山岛秘密监视,一有异状,马上禀报。那兵丁领命前去,不久后便返回来报:“启禀两位副官,岛上只余七人,方才都换了行装,潜到湖中去了!”
“哦?”丁奉徐胜闻言一惊,互相对望一眼,皆是满脸的迷惑。
“他们去洞庭湖中,究竟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