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杀了他!”
他又说了一遍,还把刀塞到她手上。
莳萝手跟着一抖,像是被什么烫到,本能的抗拒。
墨弋却继续道:“蛟族此番下血本,只怕是被逼的急了,若真让他们知道孤受了重伤,你我都保不住!”
说着再次把刀柄强硬塞到莳萝手上,道:“去,全部检查一遍,一个活口都不能有!”
莳萝整个人就跟筛子似的抖了起来,不敢再推,也不敢握住,道:“可,可是,我,我……”
“快去!是死是活,你自己选!”
莳萝顿时就激灵一下,咬牙握住那把刀,转身离开。
墨弋终于脱力,伏在石桌晕睡过去。
她凭着一股冲头的猛劲儿,拿刀奔到院子。到了院子,夜风一吹,混着浓腥的血味,她整个魂又去了大半。
满院的尸体,满地的血,说是血流成河也不为过。比她凭着小手段窥见的可怕了不知多少。
那个偷袭的,因为倒下时,好巧压住了出血的地方,确实没死透,但也是进气多出气少。
现在这样子,其实丢了不管,不需多久也会死透。
可这仙魔世界,鬼知道会不会上演什么生命的奇迹。
莳萝狠了狠心,忍着手颤,照着墨弋捅出的伤口,将伤口又往深补了一刀。
这世界,没那么多人道主义,你不杀,就是等死!
一刀下去,没用多大力,可她竟像是脱力离魂,行动和思想分开了一般,冷眼看着自己,僵硬的翻检院子的尸体。
倒是没再发现活口,她颤着跑回墨弋身边,身体先于大脑的,花了大力气把墨弋搬到床上。
做完之后,她整个人楞在了原地,木着眼,也不知道该干嘛,一副魔障的样子。
墨弋悄悄睁开了眼,不动声色,眼里的警惕却去了不少。
这女人大概真没坏心。否则……
他黝黑的眼眸闪过一丝冷冽!
正想开口,他却发现她整个脸憋的惨白。细察,才发现,她这竟是不记得呼吸!
这情况,墨弋也知道一些,都是受了大刺激,在下意识的逃避。如果不及时矫过来,是真会憋死!
“真是蠢!”
墨弋低斥,挣扎坐起去拉莳萝,虽知道她的情况,可看到她全没焦距的瞳孔,他还是怔了一下。
对从小练习杀伐之道的墨弋来说,杀个人就如此崩溃,很不能理解。
但……
“该死,你这蠢女人真想憋死自己吗?”
他大力捏着莳萝手臂摇晃,希望她回神。
莳萝却一点没有感觉,整个人止不住的轻颤,对上他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他又像是没看到,嘴唇嗫嗫动了动,却什么声都没有。
墨弋就有些生气,也莫名有些恼了自己之前的举动。
真不该叫她去的,这蠢女人,太弱了!
“你再不回神,孤现在就了结了你!”
他沉着脸低吼,可半点作用没有,莳萝惨白的脸色出现了一抹赤潮,不是恢复,而是心脏即将超负荷。
墨弋有些急,抱着她低头吻上,给她度气。
她却连半点吞咽的反应都没,真真就好像死了。
墨弋又气又恼,捏开她的嘴,又深深度了一口气,再紧紧捂住她嘴,狠狠道:“吞下去,不然孤现在就杀了你!”
也不知是那个杀字还是他不自觉流露的杀气,莳萝登时吓的一抖,啊的尖叫出声!
这一叫,她憋了半天呼吸不上来的气,顺了!等大口吸气半晌,她脑子才终于归位。
就是人半瘫软,整个滑坐到了地上,也不敢抬头去看墨弋,加上身上的肌肉还在叫嚣着酸疼,干脆就窝在地上。
“出息!”
“将,将军……”
莳萝不敢反驳,弱弱的应了一句,声音里还有丝丝的怕。
墨弋就哼一声,冷眼看着她:“过来!”
听出他似乎生气,莳萝终于颤着靠了过去。不防他直接拉住她往怀里一带,而后在她的嘴唇狠狠用力一口咬下。
疼都是其次,她登时就尝到了血锈味!
他捏着她,恶狠狠道:“你若是想死,倒不如孤现在就咬死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这恶狠狠的威胁,之前还怕的要死的心,突然就定了。
取代的,是一股子冲心头的酸涩委屈。
莳萝捂着嘴,不知道是眼泪先砸到手上,然后就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还是先哇的嚎啕出声,那眼泪水就哗啦开闸。
反正,她哭的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想想之前那都是什么场面啊,又是鲜血飞,又是肢体飞的。她前辈子加重生这辈子都是第一次见,还,还亲手,亲手杀了一个……
现在他还咬她……
莳萝越想眼泪水越多,看他一眼,更觉得委屈死了。
完全没发现自己的重点已经有些偏!
“……你,你,还哭……真吵!”墨弋憋了半天,黑着脸嘀咕这么一句,却扭开了脸。
莳萝大哭这一场,也算是好事,毕竟刚刚那一吓,发泄出来比憋着好。
她倒也没哭的浑然忘我,抽抽噎噎的又出去找了一把刀,割他衣服。之前那把用来杀人的,其实在边上,但她是不想再碰。
他的伤势比她想象的重太多,最重的是后背可见骨的那一刀,真的是再深一点就要断了脊柱,也不知道是怎么抗住的,左肩一刀也是深可见骨。
和这两处相比,胸前和腰侧那个寸深尺长还在流血的,就只能算是可怕却不惊险。
莳萝看着这些都觉得怕。血肉外翻,鲜血不止,甚至森森白骨露出,她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居然能从头到尾没吭一声,还厮杀到最后!
说不出是怕还是急,她奔去拿了一套自己的里衣,撕条给他包扎止血。
包背后那道伤口时,她偷偷咬牙在自己手指割了一下,流出的血就几滴,她一点没浪费,全抹在了包扎的布条上。
本体是药材,她的血自然有药效,其他的药材小仙也是如此。只她比较奇,血液的效果甚至比一些灵丹还好。
但这种事她可不敢暴露。不然,最好的下场,也是被一些人圈禁了当活药!
这次,就当是还他给战袍的恩情吧!想来若有战袍在,他也不会伤这么重!
包扎收尾时,他醒了。见她红肿着眼,又是担心又小心怕弄疼他的架势,轻叹安慰:“莫怕……孤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