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瘦削挺拔的背影,一身渔夫装,站在甲板的烈日下,背对着众人。
“既然小兄弟说初入真我境没什么了不起,那你就去和他的手下比划两手。”冠玉少年朗声笑语,并不是对他的刀客护卫说,而是对着白衣剑士。
不管那少年是不是高手,他先用白衣剑士试试,想来他也非常乐意。
剑士心忖:“怎么看都是个打鱼小子,如若真是高手,我是受了这位少爷的吩咐,大可将他作为挡箭牌,若不是,嘿嘿,那就莫怪我了。”
“我浪剑门从来不输人,既然你们看不起我的剑,那我倒要讨教讨教。”言罢就一招天外飞仙向鸣野刺去。
众人暗笑摇头,为了保命江湖人见风使舵是常有的事,他们也想看看打鱼小子是不是少年高手。
“等等!”鸣野开口止住了剑士。
剑士落在船尾甲板,“我并不认识那小孩。”鸣野显得很郁闷。
看惯世面的众人笑了,本来剑士还畏惧他,出手保留三分,那现在少年必然是全力下死手了,来个出气筒挽回面子何乐而不为。
剑士阴鹫地笑了笑,“江湖人谁不服谁,刀剑了结,从不缩头缩尾。”反而一句豪言带过。
盆帽孩子早已乐得眼睛成了月牙,肥硕的衣服藏不住的顽皮。
鸣野叹了口气,发觉越是武功低的人,越发愚不可及,先解决了这个镴枪头,再去收拾盆帽小子。
“浪剑决,浪回漫天!”剑士蹬得一下跃了三米高,一剑劈去。
鸣野依旧没有回头,当都以为鸣野是一个倒霉的打鱼孩子,冠玉后方的男子猛地睁开了眼睛,惊语:“杀意!”
“什么?!”冠玉少年摇摆的扇子停住了,看戏的心情被震惊取代。
白衣剑士直直地倒在了甲板上,咽喉一道细微不可见的伤口,血洒了三尺远。
“瞬间爆发的杀意能与无道相比。”鸦雀无声的舱外,刀客率先开口了。
无道是他们家的第一杀手,刀客的评价让他很震惊,不过少年很快平复了心情,接着道:“不知二人愿不愿意交我姬无双这个朋友。”
姬无双并没有较真斗下去,反而主动热络起来,他心智很成熟,他游历宁国,上蜃楼,无非是想磨砺自己,多结交几个人才收为己用,一时荣辱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当少年自报姓名后,众人哗然。
“原来他是姬家的公子,难怪器宇不凡。”一位男子如是说。
“帝国三大世家的姬家,居然也在船上。”
......
感慨声不绝于耳,姬无双含笑望着鸣野,在他看来这两人多半不认识,可盆帽少年能一眼看出他人修为高低,也有些门路,值得结交。
“和你交朋友有什么好的?”盆帽少年依旧笑嘻嘻。
“三年锻造期的甲胄兵器各取一件。”姬无双旭日朝阳般的笑容,看的出对自己的出手很有自信。
“切,那又不能吃,有什么用。”盆帽少年嘟了嘟嘴。
姬无双无语。
“三年锻造期的甲胄兵器?”一旁的一位江湖人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双眼直直地看着姬无双。
“何谓三年锻造期?”有一位年轻的人士发出了提问。
“西凉多矿石,玄铁晶石,五行矿脉,都是锻造神兵的上等材料,而姬家是西凉第一铸兵家族,传闻有藏兵坊三千间,凉地五座矿脉,掌控了金木火三座。”一位白发老者从船楼出来,平淡地说着。
“所谓三年锻造期,是个泛称,从开采矿石,熔粹,打磨,锤炼直到兵器完工,超过一年的都叫三年锻造期,超过五年的称为十年锻造期,十年以上的只有传说中的神兵了,此类武器很少面世。”
说完老者看了看大海,“西凉的兵器,北原的骑术和烈马,宁国的武人,这是三国各自的特点啊。”
众人望着这位须发皆白,两眼浑浊的老人,不由地让出路来,老人就这么静静地走到姬无双面前。
“小生拜见姜公老人。”只见姬无双对老人深深鞠了一躬,稍有阅历的人都知道了老人的身份,大谋者姜公,所谓谋者是一种称呼好比武人,谋者谋人,谋国,谋天下。小谋谋人,中谋谋国,大谋谋天下。而姜公就是一位大谋者。
“姜公老人都在蜃楼上,想来这次的蜃楼不是游玩那么简单。”
“我看晚上的煮酒论兵才是重点。”
众人都在私语,烈日下的甲板越发热闹。
“你这娃子倒是有意思。”姜公望着盆帽少年,慈祥地笑了。
少年低着头,戳着自己的手指,“爷爷你在说什么啊?”
“哈哈,你们都进船楼去吧,姬贤侄你也先进去吧,你二叔唤你过去。”
姬无双拱了一下手离去了,不敢怠慢,这两位以后还可以结交,众人也都散去了。
一手紫檀龙纹拐杖与黑杉木船面发出蹭蹭的响声,老者就这样拄着拐杖慢慢地向鸣野走去。
众人的谈论鸣野都听着,原本打算利用轻功匿去,想来在场的人也没人能追的上他。现在人群散了,只剩一个老者和假小子,倒不如静观其变。
“把身子转过来吧,老夫手无缚鸡之力不必担心。”姜公掳着花白的胡须极为和善。
“这位老者德高望重,即使认出我这张脸,我大可挟持他,不怕出不了这蜃楼。”鸣野想着。
“呵呵,如果你是十恶不赦的人,大可把刀架我脖子上,我保证你可以安全下船。”老者的身材已经略微伛偻,比鸣野低一个头。
鸣野心惊:“自己的想法被洞悉了?还是这老者真的没有一丝畏惧?”
鸣野慢慢地转过了身,轻笑躬身:“拜见前辈。”
一张白皙带有刀疤而不失俊逸的脸庞显露在老者面前。
姜公看着,一阵愣神,干燥的嘴唇喃喃道:“像啊,像啊。”
看着发呆的老者,鸣野也甚是不解,“不知前辈在说什么?”
“哈哈,年纪大了难免说胡话,小友不要见怪。”老者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鸣野全身,就像在观摩饰物一般。
鸣野一阵不自在,好半天憋出一句话:“难道前辈认识我。”他略作试探,看看老者的反应。
“无殇怎会不认识,街头巷尾都是你的画像。”出乎意料,老者不假思索,直接道出了鸣野的身份。
鸣野的脸色瞬间寒了一分,丝缕杀意溢出。
“不必紧张,追杀你的人无非图个名利,你看我缺这些吗?至于为了国家大义那是扯淡,谁不知杀宁陆的幕后是宁氏皇族,你不杀也有人杀。”当“扯淡”二字出口的时候,老者完全没有高人样,唾沫横飞。
“那前辈你.....”老者简言两语就安抚了鸣野的杀意,也让鸣野一头雾水,难道是他以前认识老者?
“传闻你已经失忆?”
鸣野点了点头,这事稍作探查,谁都知道。
“好事,好事。哈哈~”老者连呼,仰天笑了两声,如果熟悉姜公的人必将诧异,几年来,老者何曾如此畅快。
“失态,失态。”笑完过后,老者摆了摆手道,“你我有缘,小友若有事来天字甲阁找老夫。”
“噔噔”寂静的甲板只有拄地的拐杖声,鸣野不明所以,一阵思虑后,并没有拦下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