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大小姐,这是你的事情,和我无关。”淡定地回完,梦瑶简直要为自己鼓掌了,感觉说的好厉害的样子。
廖姿婵莞尔一笑,裙摆微动,缓缓迈动细碎的步伐走到梦瑶的旁边,淑女的风范被她发挥的淋漓尽致。只见她扫了眼桌案上的字,却猛然微微咳了起来,赶紧把目光移开,玉手拍了拍心口这才稳定下来。
怎么?梦瑶奇怪,写的很难看吗?低头自己再审视一遍:马到成功,写的苍劲有力啊,你看纸都被写破了。
廖姿婵又问:“马到成功?这是你的期许吗?”盯梦瑶的眼睛里有着挑衅和不屑。
梦瑶一笑:“当然不是,我的字不好看这大家都知道,我没有你们那么多才多艺,又是舞蹈又是弹琴,又是吟诗作对的,我学识浅薄,七日怎么可能有质的飞跃?已经放弃了,所以,你不用担心。”
“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是自古以来所崇尚的,像你这样的世间少有,所以大家才会更加稀罕不是吗?”这样看似无关痛痒的讽刺梦瑶当然听得出,孤儿的生存环境本就练就了坚强的内心,这点儿不屑她还是承受的住的。
“也许吧。”本来还想反驳几句,但是回想起原来的梦瑶就是嘴巴惹的祸,她也就忍了。
姿婵看着她,盈盈一笑走开了。
早就在门外猫着的婉君等姿婵走远才进门,对梦瑶说道:“她是不是又来找你的茬了?”
“我又不顶撞她,她也捉不住我的小辫子。”梦瑶无所谓道。
姿婵瞪大眼睛看着她:“丫头你太天真了吧!”梦瑶心里一颤,妈呀,咱俩谁天真。
梦瑶扭头看着婉君,婉君一时语塞:“虽然……我不知道她会怎么对付你,反正以前你俩总是互相挤兑,她又欺负你失忆,你还是小心的为好。”
梦瑶脑子里忽然出现一句话:如果觉得一个人对你有威胁,最好的办法就是灭了她。
不好的预感随之而来。
婉君走近书案拿起上面的字,皱起眉:“不过话说回来,梦瑶,难道你打算在寿宴上让大家欣赏你的字?若真是这样,不用她算计,你自己就害死自己了。”
梦瑶当然晓得自己有几斤几两重,才练了不到一周,长进能有多大!
“唉,那怎么办?我什么也不会,算来还有三天时间,就算逼我我也没辙了。”梦瑶无奈的说道,完全一副自我堕落的面孔,“而且,我没有想要嫁给皇上或者什么王公大臣,我只想平平安安的过宫中生活……”
“你以为这是你家啊,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里可是皇宫!你是皇上的女人!你的表现直接决定了你的命运!”婉君从没有见过这么不争气的梦瑶,以前的虽然顽劣、任性、固执,但她从不服输,更不屈服于任何人,可面前这个……
“进了皇宫,由不得你,皇上让你怎样就要怎样,嫁他还是让他把你指给别人,而这个别人又是什么样的人?残废的?年老的?****的?你看,我们的命运生来就是交给皇者的。所以,你的利用价值是你婚嫁的筹码。”婉君第一次用这么严肃的表情看着梦瑶,第一次说出这么严谨的话,让梦瑶一时之间愣在原地。
是啊,即便当初父母答应要力求在皇上面前为自己挑一门好婆家,实际上,这种事轮的到你和皇上讨价还价吗?
若梦瑶是普通百姓家的孩子或许情况好些,最不济熬到二十五岁出宫,但她不是,她是大学士之女,本身就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除非皇上真的喜欢她,否则,她的存在仅仅是棋子的位置。
梦瑶对婉君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婉君,你比我想像的成熟多了。”婉君没接她的话茬,只是冰冷着脸说:“还有三天时间,你自己看着办,如果需要帮助,我和娇依就在小花园的凉亭里。”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笑容冻结在脸上,梦瑶放下手中的笔,闭上眼睛落座在椅子上。
看来,这一关是非过不可了。
娇依正在凉亭里喝茶,额头上隐隐的汗水证明她又辛苦地练了很久。看到婉君怒气冲冲走进,出生问道:“出什么事了?”
婉君没好气地答:“没什么,只是不喜欢看到梦瑶无所谓的态度,每个人进宫都在为自己、为家族努力,只有她,置身事外!好像所有的事都和她无关一样!”
娇依蹙眉:“梦瑶心里到底怎么想的?”看到婉君鼓着腮帮子,一副有气没处撒的模样,赶紧又笑道,“好了,我们再练练吧,免得到时候出丑。”
“不练!”婉君头一扭,很干脆的拒绝。娇依当即愣住,她还是第一回见婉君生气,看来真是气着了,火大着呢!
“与其生气,不如我们帮她想想办法?”看到婉君有些听进去,继续道,“你想啊,她失忆后什么也不会了……”
“她以前……她以前的脾气也不咋的!”婉君抢话,仿佛揭露梦瑶的短处可以让气消不少一样。
“呃……不管怎么样,现在的情况是她什么也不会,可是宴会上,我们这些大臣的秀女不表演是不行的,所以你努力回想一下,她到底有什么可以稍微拿得出手的技艺?”说完还强调一下,“只要是可以用来表演的,不必非要出众。”
“只要可以表演的……”婉君竭力在记忆里搜寻着。
梦瑶生来不是个安分的人,也许是因为再生为孩子的缘故,内心的活跃分子被唤醒了。被婉君教训的当天晚上,梦瑶大着胆子再次踏入那个男子喝令她禁足的地方。
如果知道世上碰巧的事发生概率这么高,打死她也不会自讨没趣。
梦瑶靠在那天涮笔的水缸上,把脚丫浸泡在流动的溪水中,欣赏着大片桃花,享受着徐徐微风,任由花瓣散落肩头。抬头便见澄澈夜空,颗颗璀璨,即便微不可见但仍努力释放光辉。
忽然,悠扬的笛声响起,清澈中夹杂着低低的呜咽,忧愁情感展露无疑,一听就是伤心人 。这么晚了,又会是谁呢?
梦瑶转头四顾,在桃林掩映处,一席白衣醒目地站在溪水边,她心里咯噔一下子,莫不是碰见冤家了吧,随即啐了一口,呸呸呸,哪来什么冤家。
借着密林和水缸,梦瑶尽量把自己的身体缩在黑暗处。既然人家不愿自己来,不让他发现就好了。
不过说实话,这家伙吹的笛子幽怨是幽怨了些,但确实好听。难道他是宫廷乐师?可宫里允许吹这样悲的曲子吗?背靠水缸,伴着笛声仰望星空,惬意而又悲凉,倒不是梦瑶心境苍凉,只是笛声的感染力太强了,让梦瑶几乎濒临哭的边缘。
下意识的,梦瑶捂住了耳朵,不管乐曲如何动听,悲观是要不得的,这是在现代时她培养的积极心态。无论身处在何种艰难境地,坚强的心和对未来的希望是战胜困难的首要条件。
“哈哈,大哥的笛声怎的这般凄凉?”一个爽朗的男声吸引了梦瑶的注意力,她寻声望去,又是一身白衣打扮的男子,和先前的那位穿着相仿。
笛声消退,吹笛者转身望向来人:“你怎么能违背我的……”话未说完,只见他脸色微变,身形转动,眨眼到了梦瑶的身前,没有任何防备的梦瑶忽然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然后便是一双青色缎子鞋入眼。
完了!梦瑶心想,被人家逮住现形了。
那人拿笛子一指:“你是何人?”
梦瑶认命地抬起头,接着月光看见一张蹙眉微怒的脸。
“又是你?”男子眉毛又紧蹙了几分,言语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怎么?大哥认识?弟弟本来想好心提醒,不料倒是给大哥自己捉住了。”梦瑶偷眼瞄了瞄说话者,有点风流公子的作派,长得和身前这位有的一拼。
大哥没理弟弟的话,把笛子抵到梦瑶的脖颈处,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眼睛注视着自己,一字字说道:“我告诉过你,这个地方不要再涉足,否则,你会面临被逐出宫的危险。”
梦瑶知道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缄默不语,说什么都是多余和废话。
“你叫什么名字?”大哥沉声问道。
考虑到会被逐出宫,梦瑶心里产生了个大胆的想法,遂答道:“韩乾月。”
“待选的秀女?”那人说道。
梦瑶轻轻点了点头。
“怪不得这么没规矩!”扫了眼梦瑶浸泡在水里的脚丫,有一种“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不屑,顿时抽走了笛子。梦瑶奇怪,他好像不是很喜欢选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