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曾说,“生活中最大的幸福是坚信有人爱我们。”其实,能够对别人说一声“谢谢”,是很大的幸福,因为那至少可以证明你正在得到别人的爱。尽管路途仍有坎坷,生命仍是脆弱。
艳艳、“巧克力”,还有史先生,当这三个人站在火车站前的空地上,无论如何都买不到返程的火车票时,那种状态就是真正的坎坷和脆弱了。结束这一天紧张的外拍工作,本想着可以喘口气了,没想到竟是完全忽略掉了正月十五前后县城同胞争相赴京打工办事的事实。就在这火烧眉毛的时刻,艳艳的朋友打来电话说,可以搞到长途汽车票!三人一致认为,只要能回北京,坐什么都行。郭晓冬的朋友们这时也挺身而出,一路陪着三人从莒南县城赶到了临沂市里去搭长途车,直到把他们送进汽车站才离开。
艳艳的朋友说帮他们买的是“豪华大巴”卧铺票,结果等检完票进站一看,他们的“豪华大巴”蒙着一层厚厚的土,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再上车一看,就只剩三个上铺了。史先生一贯沉着,爬上床铺掏出《知音》看了起来。“巧克力”和艳艳也只好认命地爬上了临近的两个铺位。望了望身下已经磨损到发灰的被单,又望了望对方略显落寞的眼神,两个女孩竟莫名地傻笑起来。“艳艳姐,其实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再送郭晓冬一份礼物。”“巧克力”说。“不会咱俩想到一块去了吧?”艳艳侧躺在狭小的床铺上,微微点头。
一个月后的那个晚上,当电视机里的《超级访问》之“超级帮帮忙”即将在一片温暖与感恩的氛围中圆满结束的时候,戴军突然问了郭晓冬一个问题:“这一路走过来非常不容易,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实现?”一旁的李静已经从桌上拿起了一幅画,“你的心愿,我们把它画出来了。”三个人走到舞台的中央,就像每一期节目的结尾一样。郭晓冬看着画,说:“我特别希望将来有一天可以买到一套房子,有一个落地窗,希望那一天是阳光明媚。”李静双手举着和他的描述一模一样的画,继续着郭晓冬的描述:“还有爸爸,妈妈。妈妈在打毛衣,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是挣了钱以后要实现的愿望,对吗?”郭晓冬顿了顿说:“对。我一直希望能够买个大房子,落地窗。然后我妈给我打毛衣……”他重复着刚刚说过的话,语气却是渐渐湿润。也许今天的他,已经有能力去追求更好的物质生活,只是他的父亲已不在。郭晓冬说:“谢谢你们的画,可是它不能实现了。”李静却依然捧着画,说:“虽然爸爸去世了,但是妈妈还在。所以希望晓东和妈妈在一起,好好珍惜每一天。”
艳艳和“巧克力”就坐在台下,看着郭晓冬的神情,回想着莒南之行,两条脉络在脑海中交织穿插在一起,竟“对比”出一种浓浓的满足。艳艳记得郭晓冬在答应上节目前说过,有些话题是禁提的,有些东西不能说。但是录影的最后,郭晓冬说:“我不打算在节目中流泪。但是我觉得控制不住。谢谢各位编导。”其实对于“超访”来说,限制和分寸感,从来不是陌生的词汇,也正因如此才会更加期待将“意外”作为礼物,珍惜一种“完美之外的美好”。
2008年的“超级帮帮忙”在为郭晓冬送上“礼物”之后,又为许多明星寻找到了老师,朋友,以及那些曾经的遗失。其中有一期很特别,委托人是《粉红女郎》中哈妹的扮演者薛佳凝,她希望“超访”能够帮她找到小学的“黄金搭档”,一个名叫“赵戎帅”的“男孩”。故事要从薛佳凝在“花园小学”的一年级说起。那一年她作为哈尔滨市的小学生代表向参访的捷克斯洛伐克主席献花。本就是“文艺骨干”的她立即成为了哈市的小小红人,同学们都很愿意和她一起搭档上台表演。但不知为什么,老师们总是无法为她找到一个真正“合适”的搭档。直到一个和她同年级男孩的出现,那一次,两人的“教师节献词”终于让老师们眼前一亮。而这个男孩就是赵戎帅。后来,这对搭档迅速成为了全校瞩目的焦点。小学同学们也开始拿两人开玩笑,当薛佳凝经过赵戎帅的教室门口,都会听到四处传来的哄笑声。
不过真正的友谊不是在他人的调笑中产生的,而是来自于默契的合作与共同的理想。当时有许多省市级的活动都会点名让两人搭档“献词”。这些活动往往时间紧任务重,经常是前一天晚上拿到8页的稿子,第二天就要正式上台。于是两个人经常被老师留在大队部里一起背词。他们的搭档之情也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合作中渐渐建立。“金童玉女”的组合一直延续到两个人小学毕业。当功课越来越忙,课外活动越来越少,两个人的合作也只能是日渐减少。唯有为着那个共同的理想--“做一名电视节目主持人”而各自努力。升入中学后,这对搭档不得不解散,后来薛佳凝考入上海戏剧学院,两人天南海北逐渐失去了联络。
当薛佳凝回顾自己的童年时才发现,由于参与文艺活动占用太多时间,她几乎没有交到什么知心朋友,但只要一想到“黄金搭档”赵戎帅,却是那样的熟悉与怀念。他在哪里?还会记得自己这个老搭档吗?他的主持人梦想实现了吗?这些疑问,她希望能在“超访”解开。
这对于“超访”却是一个难题。因为除了“赵戎帅”这个人名,薛佳凝再也提供不出更多的线索。节目组只好靠一些旁枝末节来寻找突破,但两三天下来,编导们都绝望了--连母校“花园小学”也只留存了一张两人童年的表演照,唯一的希望是校友通讯录中赵戎帅家的电话号码,但事后证明这个电话也是打不通的。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一位编导半夜三更睡不着,干脆在搜索引擎中敲入“赵戎帅”三个字,作最后的挣扎。没想到,还真搜出了一条有用的信息!奇迹出现在一家旅行社的网站上,联系人一栏赫然写着“赵戎帅”,后面还留着一串手机号码,而接下来的个人资料显示这个“赵戎帅”也是毕业于花园小学。第二天一早,熬了半宿的编导兴冲冲地把这个突破性进展告诉了艳艳。艳艳一听也很兴奋,“打过去吧!反正他也不会骂你,骂你也见不着你!”就这样,电话拨了过去,薛佳凝的童年伙伴赵戎帅就这么找到了。这事就连“阅人无数”的老编导们也觉得不可思议。谁会傻到用这种大海捞针的方式去找一个人呢?“超访”的人就做了,而且做成了。
当然这个过程节目组是不会提前告知薛佳凝本人的。悬念总要留到最后。当薛佳凝和李静、戴军一起站在舞台中央等待“赵戎帅”出现时,现场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究竟,那段非比寻常的童年记忆能否在这天得到一个完美的续写呢?十多年未见的男搭档是否会出现在薛佳凝的面前呢?
当身后的旋转门渐渐转动,薛佳凝忍不住回头,却发现眼前空无一人。赵戎帅没有出现。一瞬间,她的眼神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失望与焦虑。直到大屏幕中出现了赵戎帅与艳艳相谈的画面,她的双眼才又重新恢复了色彩。
一瞬间,薛佳凝的眼神流露出不易察觉的失望与焦虑。直到大屏幕中出现了赵戎帅与艳艳相谈的画面,她的双眼才又重新恢复了色彩。
“还挺帅的嘛。”薛佳凝看着镜头中的老搭档,笑了。当年想要成为“主持人”的两个人,一个做了演员,一个成了旅行社的老板。看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只是没想到,两人对于初次见面的情景却深深记得,还有那些一起被“关在大队部背词”的时光,依旧可以像是叙说昨日般娓娓道来。这些细节,或许比现场的一个拥抱更能让人温暖。而彼时镜头中的艳艳正在进一步勾起赵戎帅对细节之外的另一种回忆。
艳艳:当时的同学是不是特别羡慕你,能够跟她搭档?赵戎帅:很多男同学都嫉妒我,能跟薛佳凝在一起。我估计那时候男同学都非常喜欢她。艳艳:那你呢?你喜欢过吗?
赵戎帅:这个话,不太好说。艳艳:这个话,可以私底下说。
由于要参加导游职业考试,赵戎帅没有能够来到现场。但这未尝不是另一种美好的结局。十多年后的重逢,有时并不如想象般的“快热”,先透过镜头打量彼此的成长,等待心绪平静后再从怀念变为相见,可能才是更适合的温度。这期节目结束得并不完美,但这不妨碍它去呈现一段混合着朦胧情愫的搭档故事。那些“不太好说”的话终究无法成为一个明确可见的答案,却让故事向更有趣的方向延伸。而对于“超访”的编导们,既然这一次能够用搜索引擎找到一个人,那么下一次更不怕“任务失败”了,不必过于担忧,就算没有“神助”,也会“如有神助”的。
唯美主义先锋王尔德说,“一个自身完美的主题对艺术家毫无启示,它缺乏缺陷”。这或许就是为什么50年的中国电视还会孜孜不倦于它的下一个50年,为什么“圆梦”还会继续,“超访”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