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皇朝,姑苏郡糜山镇。
糜山风景算不得多么美好,却山清水秀,别有一股清秀之感。如今,却是残风瑟瑟,道旁人骨成堆,偶尔还能看见殷红的血泽,使得那些突出的岩石,更加狰狞丑陋。
糜山镇原本那较大的城墙早已垮塌,行人面色饥黄,枯瘦如柴,让人心生怜悯。
数十骑黑色铠甲的骑兵在镇中纵马而行,这些本来冷漠而又荣辱不惊的百战将士,看到道旁的尸体和十室九空的城镇,心中也是震惊无比。他们如何也不会想到,这等本来边境方才会出现的场景,竟在自己忠诚的皇朝腹地出现。
一名黑甲骑士扬鞭一挥,却是用力过头,将自己的爱马弄得生疼,嘶鸣一声,向着远处而去。马上骑士浑然不觉,只觉自己那心中的无明业火无法熄灭,唯有这纵马奔驰才能释放怒火。
身为在边疆征战,保家卫国的大夏精锐,想到自己保护的子民和城池,竟在自己背后如此不堪,怎能不怒?
街上偶尔会有衣着破烂的百姓经过,见状也是面色惊喜,原本他们都以为皇朝放弃了糜山,不曾想有军队进镇,想必定是为剿匪而来。
若问糜山的百姓心中所恨,那青牛妖无可厚非地位列第一,但那些贼人更为可恶,虽情有可原,但如此为虎作伥,为祸家乡百姓便是不该。这种人,不忠不孝,无情无义,到哪了也会被家乡人指着脊梁骨骂个狗血淋头。
“军爷可是为剿匪而来!”这名骑士本深入了糜山镇内,到了一残破的集市,不想被一群衣着破烂的百姓所围。开口的是一老者,虽然与其他人一般衣着破烂,灰头土脸,但看上去颇有些学问,似乎是个读书人。
“正是,诸位父老,在下乃虎豹骑一普通士卒,奉逍遥侯与罗轶将军之命,前来剿灭贼人,斩杀青牛妖!”骑士轻轻一喝,一拉缰绳,马儿这才停下,他手持骑枪,目视老者,“不知阁下何人?”
“原来是偏将军麾下,糜山有望。”老者激动,当即面对身后的父老乡亲,“乡亲们,糜山有望!来者乃是罗轶将军麾下,战无不胜的虎豹铁骑!”
骑士眉头一皱,看着激动的百姓,刹那间只觉心中有愧,便下了马,单膝跪下:“诸位父老,我等在外杀敌,却不曾想诸位父老受此等灾难!”
“将士快快请起,原本以为大夏放弃了糜山,如今尔等一来,那些贼人定当如案上之鱼。”老者回头,连忙将将士扶起,那凹陷不少的眼神中,泛着激动,“老夫乃糜山里正,不忍弃父老而苟活,遣出无数信使待剿匪之兵而来却无音讯,如今轶将军到来,那区区贼寇不足为惧!”
大夏地制,原本县下不设镇,设里、亭,十年前地制改革,设管理二十里土地以上的城池为镇,原本管理只有几里的里正为城中镇守,在七品之下增至九品官员。里正为正八品官员,而亭长为正九品,虽然俸禄提高,但裁减了不少的亭长与里正。
骑士闻言也不矫情,便站了起来。方才那一礼完全是因心中有愧而拜,这里正虽是八品官员,但他自身是一老兵,在战场上攒了军功博得了一爵位在身,身份自是比这无爵的里正要高。
“原来是里正大人,大人为民请命,倒是那县令的过错,事后在下定当禀明将军,参那唐枯县令一本。”骑士将老者的手抓住,心中更怒,难怪王郎对这里的民生并不知情,原来是那唐枯县令压下了状纸。此等昏官,要之何用?
身为常年在边疆杀敌的将士,他最恨的莫过于那种贪官昏官。
“多谢这位将士了。”糜山里正微微一拜,抬头望向那街道,原来是罗轶等人来了。
当下,众人对着紫君二人和罗轶一阵跪拜,就在这时,变故徒生,一彪悍男起身,趁那骑士猝不及防之下,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深深刺进了骑士的脖颈。
骑士眼球凸起,想将手中骑枪抬起,却软软地倒了下去。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壮汉却是狞笑一声,一把将尚未定魂的紫君拉在怀中,匕首指小家伙的脖颈。与此同时,四周建筑物中便窜出了几十道人影,将这里的人包围在内。
“吴三,你!”里正一愣,随后怒道,“你是贼人?!”
“哈哈哈哈,何谓贼人,若非官府见死不救,我等怎会被逼落草!”那壮汉狞笑一声,令罗轶心中一寒,那四周的贼人手中,竟是一手一架强弩,莫说自己这些骑兵,就是凝气修士也不敢硬抗。
“这城内几乎都是落草的兄弟,为的就是那些狗官前来,一举杀一之!”吴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却不曾想是罗轶将军,将军保家卫国,某深感敬佩,只可惜将军为剿杀我等而来,某不得不为兄弟们考虑。”
吴三原听说是虎豹骑和罗轶前来,本打算忍耐些许时辰,寻机回山汇报,不曾想还有两个娇滴滴的娃娃在这,又听闻是个什么公主侯爵,便胆从心生,想要仗着人质,再加上手中强弩,逼迫罗轶等人退兵。
紫君被勒的难受,玉儿也有些着急,在这种情况之下,她虽可以救下兄长,但这里的百姓和罗轶等人便会遭了殃。
“哈哈,好大的胆,便是那漠北的执金吾,也不敢对本将如此说话。”罗轶大笑一声,眯眼看向吴三,“好大的胆,竟敢挟持王侯,你是要造反么?!”
“造反?这一切,也是官府所逼!”吴三呸了一口唾沫,发狠道,“轶将军,我等既走上了这条道,便早已将生死抛开,若将军此刻不退军,那么这位小侯爷可就要夭折在吴某手中。”
剑拔弩张之势愈演愈烈,里正早已哆嗦着躲在了一旁,在害怕的同时,又气又急。
罗轶面色一冷,若只是壮汉一人还好,但四周的几十贼人手持的强弩,哪怕是几百人也有些吃不消,场面一时僵持起来。
少年千刃躲在后边,冷漠目地注视着吴三,却是露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带着些许玩味。
“叔叔,你勒的紫君好难受,叔叔杀了那将士,是恶人。”就在这时,吴三怀中传来童声,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喉咙一甜,一柄古剑不知从何而来,穿喉而过。
吴三眼睛睁得老大,临死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小家伙跌下来,玉儿带着哭腔叫了声大兄,紫君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手中抱着云霄剑,脸色苍白,紧紧盯着吴三的尸身,殷红的血,顺着云霄剑锋留下。此刻,夕阳刚刚落下,一抹红光照耀在紫君身上,缓缓流入金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