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畅谈许久,皆是酒足防备饭饱,待前往糜山之时,已是接近晌午,罗轶带上了一百二十骑虎豹精锐,也是为了糜山的贼人。
糜山由于长期受到青牛妖的祸害,早已民不聊生,很多百姓虽然已经被官府迁徙到了其他地方,但也有不少百姓上山为贼,最后竟形成了几股较大的土匪,贼众最大的一股达到了百多人。
要知道,这在远离战争、百姓安居乐业的大夏皇朝腹地很是罕见的,一般来说,在这种腹地的土匪,不是因犯事而为贼,便是一些大奸大恶之人。
一切的源头,便是因这青牛妖而起。一百二十骑虎豹精锐虽看上去较少,但骑兵却至少是一人双马,行动起来也有不小的阵势。这一去,罗轶便是打算将那几股土匪一并消灭。
几股土匪加起来,也有四五百人,这一百二十骑虎豹精锐看起来似乎是少了一点,但身为大夏皇朝的精锐铁骑,更是打过不少的仗,那区区四五百的贼人恐怕还没被这些兵老爷们放在眼里。
一行人走在直道之上,向东而奔。郡东糜山,距离郡城姑苏大概四百里,饶是众人纵马而行,当到达糜山之时已是接近黄昏,紫君还有些意犹未尽地下了马,看了看天上,那金乌已是斜斜地挂在西边,原来酉时刚到。
“千刃公子,这初到糜山,士卒颇有些疲累,况且酉时已到,想必大半个时辰天便完全黑下来,如此不如先安营歇息一宿,待天亮再进山。”罗轶下马,也是瞥了一眼烈日,看了看不远处的冷峻少年,心中也是有些好笑,这千刃性格与自己如出一辙,相处的也是不错。
“这斩妖一事不急一时,千刃便依轶将军的。”千刃拍拍黑袍,将马鞭扔给一旁的士卒,翻身下马,很是随意地道。说完,却是没有听到罗轶回话,以为这家伙和自己一般又犯了冷漠病,于是转过身子,不禁哑然一笑。
原来,紫玉刚从罗轶的马上下来,将近一下午的纵马奔袭,小丫头大腿已是有些经受不住,酸痛异常,如今一个劲地在那里抱怨。此时罗轶也不得不去哄着,身为一个大男人,也是苦了他了。
至于紫君也是手忙脚乱,从储物戒中抽出各种财宝哄着玉儿。
千刃摇摇头,随后看向这糜山。
糜山本是一个大镇,背靠一座山,山形如青牛,整个糜山镇大小村庄加起来,人口足足拥有十数万。
对于一个镇来说,这已是比较密集的人口了。然而,十数年前,一头青牛妖不知从何而来,占了这青牛山,为祸糜山镇,如今人口大减,不足三万。
一年前,朝廷大为震怒,请求一筑基修士前来斩杀此獠,结果让这青牛妖给跑了,筑基修士青山镇中驻守三月方才离去。然而,当那修士走后,那些被逼上绝路的贼人肆掠,这糜山镇更加人心惶惶,人口再度大减不少。就在三月前,那青牛妖再度回到糜山镇,逼得糜山镇更加苍凉。
望着远处几乎荒废的集镇,千刃心中莫名地窜起无明业火,这青牛妖的确该死。
原本该繁华的集镇,此刻残破不堪。
“轶将军,依千刃来看,这青牛妖可以稍后再议,恐怕先将这些贼寇灭掉才是。”千刃怒由心生,踏步到罗轶身旁,“本是一方百姓,皆是受害之人,岂能因青牛妖而为祸家乡?”
罗轶见玉儿稍微不闹,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千刃,不禁嘴角勾起:“原以为公子乃修仙大派之人,不顾凡俗生灵,这下倒是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修仙即是修心,何谓道也?道为万灵所生,济世救人,乃我辈中人应做之事。”少年仰起头,黑色的瞳孔深邃如古井,“千刃虽年少,但时常问心,为何修道,长生为其一,护善弱为其二。”
罗轶,眼前一亮,轻轻点了点头,若天下修士皆是如此,那些妖魔鬼魅并不足为虑。
玉儿听得这话也是似懂非懂,便不再闹腾,安静下来。紫君松了一口气,歪着脑袋听着罗轶与千刃的对话,原本有些迷茫的心,似乎拨开了云雾。
说实话,紫君修仙,只因身在云梦泽,只知修仙要长生,其实自己的心是迷茫的。甚至,紫君修仙乃是兴趣、使命以及环境使然。
小家伙站起身来,漂亮的双眸看着四周,虽然表面上也是山清水秀,但道旁有些许人骨,使这风景多了几分寂寥与沧然。紫君抬头望向远处的集镇,通过那断壁残垣,他似乎能够看到里边那些如同乞丐的百姓。
“小哥哥,爹爹曾总是教导我到了尘世要济世救人,斩妖除魔。”小家伙拍拍皇帝赠与的金色龙袍上的灰尘,跑到千刃跟前,牵着他的衣角,仰着头疑惑道,“可君儿不懂何谓济世,何谓救人,只知遇妖斩妖,遇魔除魔。”
千刃摸摸紫君的头,与罗轶对视一眼,如此天真可爱的小家伙,空有一身修为,家里大人竟如此放心麟儿带着妹妹来这尘世:“小侯爷可知,我辈中人修仙究竟为何?”
“君儿不知,还请小哥哥教我。”紫君眼中迷惑更甚,嘟着嘴,竟是带了些许哭腔。从小到大,爹爹娘亲总是依着自己,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不懂的东西好多。
“自是为了长生。”千刃沉默片刻,再看看罗轶,后者也是摇了摇头,“其他的,似乎便唯有这济世救人了,不过皆是长辈所教,千刃哥哥也是有些迷茫。”
紫君叹了口气,心中微微有些失落懊恼,随后道:“如何济世,如何救人?”
“斩妖除魔,便是济世,惩恶扬善,便是救人。”千刃本想说不知,但一旁的罗轶却是开了口,“侯爷,您还小,有些事情,是必须经历了才知道。”
若不是亲身经历,哪怕有人手把手的教导,恐怕其人还是不懂。
紫君闻言,蹲下身子,双眼空洞无神,双手抱腿,惹得玉儿担心。这么久,小家伙还没如此失落,看到这道旁人骨,以及断壁残垣,第一次觉得这尘世并非心中所想那般好玩。
百余骑士冷漠地立在四周警戒,罗轶看着迷茫的紫君兄妹和千刃,或许,这糜山,将会是他们的一个转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