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记不清暴动究竟是怎样制止的。只记得耳畔不断传来将领的“把他们通通抓起来的声音”,只记得士兵们刀光剑影支离破碎的残影。
一切都是混乱不堪的,缠绕成一股没有线头的乱麻,理不清线条。
在喧嚣的人群中格格不入的是这样一幅场景——岚添小心翼翼地攥着白芸的手臂,白芸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袍。
回想起来,这短暂而又迅猛的暴动不过片刻就被镇压下来。
囚牢里阴暗潮湿,铁色的栏杆沾着血色的铁锈,弥散着腐烂的血腥味。晦暗腐朽的味道充斥鼻腔,白芸觉得呼吸窒息。朦朦的四周散落着铁窗外面朦朦的光线吝啬地抖落了一隅,再也不肯多匀一缕朦朦的光。
监狱的窗户关得严严实实的,一丝风都无法乘虚而入,空气沉重得令人压抑。白芸好几次都觉得呼吸困难。
监狱内弥漫着烟味、散不尽的血腥味、囚犯身上散发出的死亡边缘的味道。咒骂声、呼吸声,浮夸而又令人作呕……白芸被熏得有些头晕。
“你干嘛贴我那么近?”岚添突然开口问道。
啊。白芸望了望自己的身体紧靠在他肩膀,哆嗦了自己的抓住他胳膊的手,迅速地松开了。
毫无征兆地,岚添突然凑近她的脸颊,“你是害怕了?”
刚想嘴硬一下,结果却是什么壮胆子的话也说不出口。
岚添没有在意她没有说话,只是翻了个身子,挡在了白芸的外侧。幸好,身旁还有他。白芸侧首望了望旁边的岚添,他已经闭上眼睛静静休憩,俊美的脸庞在灰暗的背景下镀上一层朦胧的美,平静安宁,好似习惯了这种遭遇。
就在白芸偷看他的时候,他突然睁开眼睛,冲她漫不经心一笑。
好像偷看人家被发现了。
白芸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手足无措了一番,僵硬地坐直一动不动。
细细观察同困在一间囚室的人们,男男女女,毫不拘束地安置在同一间囚室。他们脸庞的神色看不清楚,掩盖在黑暗的角落里。
“我好像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白芸拉了拉岚添的袖角。
岚添听后只是转过头怪异地看着她,不自在地咳了咳,“你可能听错了。”
话音刚落,白芸就听见女人尖叫吟哦的声音,男人浓重的喘息,以及那些越来越明显的“靡靡之音”。左侧有人粗鲁地碰撞了她一下,白芸扭头一看,一个体格强壮的大汉紧挨着坐下了,他顺带用略带兴奋的眼神看着白芸。
白芸看到身旁突然出现的男子,他的眼神就像盯着猎物的猛兽闪着兴奋的光。
白芸不由自主地向岚添那靠了靠,等她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时,手紧紧攥住岚添的衣角,生怕她推开自己,来个“男女授受不亲”的言论。
心念点转之际,岚添不着痕迹地把她朝身后挡了挡,自己就阻隔在她和大汉的中间,像一道坚固的堡垒挡住了外面的危险。
那个大汉想要挑衅,岚添只一个眼神,那个大汉立马躲得远远的。
高手,从来不需要动手,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吓退敌人。今天,白芸算是领会到了。
玄色的衣袍传来清淡的令人心安的味道,让她渐渐酣睡。今夜,梦境都是泛着甜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