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榜眼作为科考第三名,本应做个知府之类,但因为王献述在朝中官场没有人脉,又无钱财去打点,知府的名额被人取走,自己却被派去河南祥符县做了知县,生生降了一级。
柳国斌来时还带来了王献述的一封书信,于冰接过看了下,信中多是感谢冷家这些年的招待,感念冷松恩德之类,临了却提到要冷于冰在寻一名师,好好学习,将来好师徒二人共相朝堂之上。
冷于冰看完书信,把信里的内容说给了陆芳,陆芳频频点头,表示赞同王献述的观点,要再给冷于冰找个老师,但冷于冰却摇手婉拒。
“陆伯,您也甭操心了,我有多少学问我希冀知道,要是找可以教我学问的老师,真的太难了,再者说,不是还有这些书伴着我吗?我多多温习功课都比再找老师要好。”冷于冰说完,又看向陆芳,陆芳听了冷于冰的话也就没在坚持,但心里的确定还是能从脸上看的出来。冷于冰急忙转移话题道:“陆伯,老师走马上任了,我这学生按理说怎么也要表示恭贺一番才是,但实在不知该怎么做,或该准备什么礼物才好,您老给拿个主意吧。”
陆芳这才缓过神,仔细寻思,最后拍板道:“准备纹银三百两,另加上好绸缎两匹,轻纱两匹给与王先生作为贺礼吧。”冷于冰点头应允。而冷于冰又写了封书信差柳国斌带着,与贺礼一并给王献述送去。打发了柳国斌冷于冰怕陆芳在找自己问话,转身欲走,陆芳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少爷留步,老朽愿给少爷找一老师,实际上是怕少爷你少年心性,误了前程,但今天少爷你不愿意找老师,老朽也不敢强求,但有一事,还请少爷务必答应!”陆芳说完竟给了冷于冰一躬身,于冰连忙躲开,又走到陆芳跟前搀扶,道:“陆伯,您有是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何必这样。”陆芳看着眼前的于冰,轻声说:
“少爷,老朽只愿少爷能保持心性,平安度日,早日完婚,让老朽也能早些把老主的遗命完成。另外老朽今年已经六十有八了,放下担子兴许能在多活个十年。如今这把年岁,老朽如今也只盼少爷你早日完婚,为冷家添下香火,少爷你一无兄弟,二来老朽年迈,他日老朽不能主事,家中缺少一个能主事之人,所以老朽所言少爷千万莫要推脱!”
冷于冰看着眼前的老人实在不忍拒绝,只能点了点头,说:“陆伯为于冰着想,于冰感激不尽,另外娶妻生子也是人伦大事必不可少,陆伯,你之所言我没意见,您老做主安排就好。”看着陆芳苍苍白发,冷于冰又故意宽慰道:“陆伯你也不要多想,就您的品行光明磊落,阎王爷是不会拿好人的,您那少说也能再活个几千岁!”
陆芳一听冷于冰同意亲事,又来打趣自己,不由哈哈一乐,言道:“少爷说笑了,老朽也是风烛残年,怎么再活几千岁,那不成了神仙了?”自己说完又哈哈大笑,冷于冰也是弯起嘴角。
第二天一早,陆芳派人请来了卜秀才,共同商议于冰婚事,最后订到年后三月二十八完婚,冷于冰知道这事后,也没记到心里,只是每日用工苦读,比王献述在时更努力,只为明年科考。
转眼就过完了年,冷于冰十七岁,相比去年有长高了不少,稚气不再,业以成为一个青年。
三月初,冷家便开始张罗起来,院门挑起囍字红灯笼,各种红纱挂在冷家各处,家仆们也都喜气洋洋。冷于冰见了一乐,心说月底才是婚期现在就挂起红幔,看来陆伯真的是极为挂心,但是六月京师就有科考了,可耽误不得。忙去找陆芳商议,看看婚期是否在大比过后在举行。但得到的去只有陆芳的一句话:“人生大喜有四,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少爷先入洞房再上金榜岂不是更好,早点吧少夫人娶来老朽也能放下一桩心事!且婚期三月末距离科考还有三月,不会耽搁科考。”
冷于冰听了也不再多言,认同了陆芳的说法。
三月二十八,冷家少爷大婚之日,成安县凡是有名望之士都来祝贺,宾客络绎不绝。老管家陆芳站在院门外乐呵呵的同宾客们打着招呼,随后有小厮领入厅堂。待得人齐,在众宾客的注视下,冷于冰和卜氏瑶娘拜了天地后,卜氏被丫鬟们搀进卧房,而于冰却在众宾客的邀请下坐下陪酒,但冷于冰酒量不大几杯就下肚就觉得醉意上头,兀自坚挺着配宾客闲谈,直至日落,宾客都已离去,于冰瘫坐在椅子上,不想动弹。又歇息了好一会,于冰感觉自己头脑稍稍清醒才回到卧房。
卧房内,八角檀桌上放着几碟小菜,龙凤红烛照映着楠木床,红纱帐,以及坐在鸳鸯戏水被褥边的瑶娘。一袭凤袍,足下红履,面目在盖头下不得而知,唯有玉指点点互握在身前微微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
冷于冰也有紧张,深呼一口气,走到床前,拿起床边系好红丝线的称,轻轻挑起了瑶娘的红盖头。冷于冰直觉热血上涌,自己的夫人竟如此美貌,恰似天女下凡一样,一时失神。瑶娘见到夫君失神,轻轻道:“夫君。”于冰回过神来,想着自己失态,不由脸红如赤。尴尬中听得门外有响声,转身之见一粉衣一青衣两个十八九岁的丫鬟正拿着合卺酒笑吟吟的走来,进的屋后,盈盈一拜:“请少爷和少夫人共饮合卺酒,饮了合卺酒,天长到地久!”说完二女把酒送到了于冰夫妻之间。夫妻二人相视一笑各执一杯,举杯欲饮,青衣丫鬟坏笑拦住,对着另一丫鬟挤了挤眼,说:“少爷,少夫人,合卺酒要你二人手肘相勾喝才对。”说完也不等于冰夫妻二人反应,上前把二人手肘勾在一起,另一丫鬟又拿酒壶把杯内添满,口中言道:“杯杯满,辈辈圆满,祝少爷少夫人,夫妻恩爱圆圆满满,早生贵子!”这两个丫鬟的话羞的夫妻二人面红耳赤,但又不能躲,只得一昂首把杯中酒喝下。青衣丫鬟从二人手中接过酒杯,和粉衣丫鬟一使眼色,乐滋滋的对二人说:“少爷,少夫人天色已晚,早日安歇。奴婢们告退。”说完一躬身,临走出门前,轻轻把门合上。
屋内二人还是保持刚才喝酒的动作,手肘勾着。只听得门外脚步渐渐远去,二丫鬟笑声嘻嘻,二人脸更红了,却相视微笑并未分开,而是于冰轻轻把瑶娘拥进怀中,瑶娘微微闪躲了一下,最红还是把脸贴在了冷于冰的胸膛。
一夜春风
第二日,于冰携妻卜氏去祠堂祭祖,上完香后,于冰跪在父母牌位前于冰颤声大哭,只叹父母命苦无缘见自己成家,众人忙劝,良久才止住哭,随着众人离去。
之后的日子,于冰有几日陪着瑶娘在自家走动,熟悉近况,后来瑶娘把青衣,粉衣二女收为贴身丫鬟后,才把于冰赶回书房,扬言男人自当去做该做之事,家里一切纷扰自己解决。于冰也乐得轻松,平日看书写字,偶尔也找陆芳聊天。
陆芳自打少奶进门,那嘴就没合上过,天天乐呵呵的,尤其最近,听说少奶奶正统筹内政,而且张弛有度,赏罚分明,冷家家仆也渐渐的对瑶娘有了敬畏之心。于冰见陆芳越来越乐呵,不由问何故,陆芳神秘一笑:“老朽我快要退休了,哈哈”于冰听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见陆伯高兴自己也就不再多问。
一月后,冷家大院各家丁侍女来齐,陆芳宣布退休,并把自己保管的房契地契正式交予夫人卜氏,又说了些勉励之话,众人散去,老头一人背着手乐呵呵的去找另外的老一辈人下棋去了。
陆芳当了甩手掌柜,瑶娘担起了家中内政,于冰则要准备前往京城科考了。临行前于冰和瑶娘商议把卜秀才夫妇请到家里同住,自己不在家娘家人在也好有个照应,瑶娘欣然应允。
于冰这才命人收拾物品,知道自己这次必中,所以让人多备了些金银,用来拜见老师以及和同僚相会之用,更是准备好了给报喜官的赏银,单放在一个行囊里,兴冲冲带了四个随从上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