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发生在明朝嘉靖年间,直隶广平府成安县一带有一位富绅,姓冷,名松,字后调。冷松高祖名叫冷谦,说起这冷谦那真真是响当当当当响的一号人物,洪武年间天下知名,一身道术出神入化,世人常把冷谦和张三丰周颠二人做比,被誉为洪武三圣。冷老爷子一生向道,年轻未娶,等到想要为冷家留一香火时已经五十余岁,但为了传承也只得放下脸面在五十五岁时娶了妻,三年后添一子嗣,起名冷延年。随着这冷延年长大,冷谦发现冷延年喜欢岐黄之术不好道法,冷谦只得把自己拿手的岐黄之道,针灸之法传给了冷延年,冷延年学医十五年,冷谦也因年老体衰,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里驾鹤西去。享年九十二岁。
冷延年置办完老父亲的丧事,开始为了活计四处奔波,看病救人。但您不要忘了,这冷延年的医术那可是仙方,甭管啥病顶多是吃几副药再扎几针,小灾小病一针扎下立马就能好。冷延年这一圈出去走了三年,最后在成安县城东街落了脚,但冷延年的名气也算是打出去了,方圆百里都知道成安出了一个活神仙,治病救人药到病除。这人也就络绎不绝的来找他看病拿药,就算他收费少,但也架不住人多,家底就慢慢的殷实起来,有了家底娶了房媳妇,然后买房买地,渐渐的成了成安大户冷家。
话说回来,这冷松的祖上还真是都有一个传统,基本上就是子不承父业。冷松之父正是冷延年之子,名曰冷时雪,冷时雪弃医就学,进京赶考的了进士,又从小县令一点点爬到太常寺正卿。真正人中显贵。冷松还有一个妹妹,早已出阁,嫁给了冷时雪的同僚少卿,江西饶州府万年县周懋mao德之子,周通为妻。而冷松则是选择接续老父亲的书香,去官场打拼。托老正卿的福,冷松以举人的身份被授予了山东青州府昌乐县知县,待了六年,落下了一个清正廉明的好名声。但是因为冷松这人太古板,凡事依律处理从不给谁留情面,平日又不苟言笑,同僚们对他都有些反感,当面称他冷先生,背后却不喊他冷松,直接喊冷冰。谁知道这冷松得知这消息反而有些得意,感觉颇合自己心意,也就越发的严苛。谁料因一场小小的官司失利,自己被青州府知府衙门抓住话柄,最终罢官免职。其父冷时雪也因日夜劳累,积劳成疾,面圣时告老还乡。父子二人后来才知原是曾在言语上得罪了这青州知府,才落得这般田地。不由得相视苦笑。
被罢免的冷松,心灰意冷,再无心理会朝堂,安心在家陪着妻子吴氏,经营家里的营生。只盼望着吴氏肚子里的孩子早日出世,为家中添些喜庆。
时光如水,渐渐的从春入夏又从夏入秋,这日早晨,吴氏突感腹痛难忍,心道八成是肚里孩儿要出世了,喜忧参半的冷松忙命人喊来稳婆接生,冷松则搓着手不停的在院里踱步,只盼母子平安。一个时辰已过,屋内还没有什么动静,只有吴氏以及稳婆的焦急嘶吼。冷松直急的团团转,恰巧这时一声喜鹊的鸣叫,冷松抬头一看,却见一道金光刷的一下直奔屋房没入不见,冷松正要叫喊却听得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心道孩子出世了,急着看孩子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待得稳婆侍女将屋内稍规整,出门迎冷松道:恭喜老爷,是个小少爷!冷松忙问吴氏,侍女回道:夫人和小少爷都安康!冷松大喜,对稳婆言道:劳烦李阿婆!转身喊管家,取来约莫十两银子交到李阿婆手中,不管李婆的千恩万谢,进到屋中,见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的吴氏以及吴氏身侧吃奶的婴孩,不由大感欣慰,心道我冷家后即有人了。做到侍女放在床畔的凳子上,看着小家伙嗷嗷吃奶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痴了。
自从冷家添了这小少爷,那真是忙的鸡飞狗跳,冷松夫妇二人自是爱子若眼,真正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每日尽心养育幼子,满月后,起乳名宝儿。而冷宝儿也渐渐长大,眨眼间,已经七岁。七岁的冷宝儿已是附近有名的小魔王,整日带着邻舍的孩子调皮捣蛋,冷松看在眼里,心道该给幼子收收心了。
这一日,冷松坐在书房,看着自己身前坐着的幼子。一身青色衣袍配墨绿色圆领互搭,足蹬一双黑色方口布靴,头上一个童子髻,细眉毛下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滴溜溜转,小鼻梁下薄嘴唇撅起老高,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样子,左手手里还攥着一个小弹弓。冷松一乐,心里想好的词一下都丢了爪哇国。略一定神,问道,宝儿,为父前日教你的诗词可曾熟悉?莫不是又贪玩惹祸去了?
这冷宝一听父亲问这个,忙回到:回爹爹话,那些诗词孩儿昨日便以会背,宝儿没贪玩,只是邻舍朋友邀请才出去的。爹爹若不信,孩儿这就背给爹爹听!说完,小冷宝童稚的声音响在书房里,少顷言毕,冷松听着小冷宝的声音在心里默默核对,最后竟然发现一字不差!冷松暗自思忖,当日自己教给冷宝儿的只一遍,仅仅一遍便可牢记,这是何等天资!但还要在试一试,想到这里,又给冷宝儿读了几篇略长些的诗词,怀着期待目送冷宝离去。
次日当冷宝又一字不差的将昨日冷松所读背出,甚至其中大概意思都明了,冷松呆了一下,心里有了决断。随去面见老父,冷父不知其来意,冷松行理坐在下首说道,父亲大人,孩儿有关宝儿一事不敢做主,还望父亲能为我解惑。
冷时雪一愣呐呐道,我那孙儿如何了?莫非有闯下什么大祸?
“这到不是,只是.......”冷松当下就把冷宝过目不忘,举一反三的是请告诉了冷时雪。冷老爷子一听手抚胡须哈哈大笑,大为高兴,但见冷松如此郑重不由纳闷,孙子是天才高兴还来不及,你愁啥?冷松见老父亲看着自己,只得把心里话都掏了出来
“父亲有所不知,宝儿他天资聪颖,将来不愁不中甲,但一中甲可就成了宦海中人了,那天宝儿他身在宦海,整日于各部周旋,性子正还好,清清白白,为同僚所忌惮,那样如我这般就是好结局了;如果这孩子趋时附势,那不但有辱我冷家家声,那天出事了,其祸难逃啊!我其实只愿他能守住冷家家业,当一个知书懂礼的富家公子,平安一生就好!”冷松如是陈述。
冷时雪听罢也是不由想起自己宦海一生,真如行走在刀尖上一样,每日兢兢业业,最后还落得这般田地。不由得暗叹一声,却转身对着冷松说道
“为父也知如此,但俗语有云,自古儿大不由爷,宝儿长大后悔如何我们也是无法左右,只得好好管教,尽心督管才是!”
“父亲所言正是,但儿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妥当?”冷松看着老父道。
冷时雪没说话,但他的眼神看着冷松,鼓励他说下去。“孩儿当年在山东做知县时,因过于公式而冷漠不近人情,同僚都管我叫冷冰,孩儿感觉这就是好名声,不管活着好还是死了也罢,都将是我冷松的骄傲!”冷松说完看着父亲,冷时雪哈哈大笑“对,这就是我冷家好儿郎当做之事,当官,当的是百姓的父母官,要上对得起天,下对的起地,更要对的起自己的一颗良心!松儿,你要如何说罢,为父替你参谋一二。”说完,看向冷松。冷松正色“父亲,宝儿今年已七岁,但还未曾起官名,今日我就给宝儿起个官名冷于冰,[冷于冰]三字比冷冰更冷。他将来长大成人,自会明白其中深意。而且这名字太扎眼,不像仕途中人的名字,就算是在家也能避免他和一些不三不四的朋友鬼混,这也算是一种附带的好处吧!另外在给他起个字,不过不能再在冷上做文章了,要不然就太冷了,刚过易折,可以叫不华,取其朴实无华之意,只愿这孩子能踏踏实实,做好本分。父亲您看意下如何?”
“宝儿冷于冰,字不华,为父感觉可行,符合我家门风,不华,不华,哈哈哈,老夫同意!”冷松见父亲满意,忙站起躬身道“那我这就去给孩子母亲说一下。”躬身告退。
自此,冷宝改名为冷于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