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笑阳浅笑道:“难道你父亲竟然没有对你说过,‘世间万物,阴阳两分’吗?这便是续剑的提示。”秦知香经他提醒,模模糊糊地想起梦境中事,似乎确实听过这句话。凤笑阳道:“这是你父亲秦易尧离开长虹剑派时所作的万全准备,天泓剑一分为二,谎称雌雄二剑,一为云梦剑派所有,另一残破部分交由自己的弟弟秦易蓝保管,此时只有他一人知晓个中秘密,——或者还有秦易蓝,——只因他是秦氏族长。”
他见了秦知香的表情便知她想问什么,笑道:“至于我为何得知,却是因为凤氏祖先与秦氏、陆氏一样,乃长虹剑派开派祖师,那天泓剑原先是什么样的,我们自然知道。我们凤氏一家没的学武,若消息再不灵通,真是哪天死了都还不自知。”
秦知香恨恨道:“你说了这么多,究竟想做什么?你费了那么多心机,现在完整的天泓剑到手,——怎样才放了范掌门?”凤笑阳轻松自如地道:“你先别急,这天泓剑,在我手上,没什么用处,顶多让那些剑共鸣几声,其余便跟废铁一个样子,但你就不一样了,这世上,只有你会天泓剑法。”
秦知香心中趟过寒意:“你……你要怎样?”凤笑阳笑了笑:“瞧你如今这么恨我,想要你给我办事,实在没法尽心竭力,我还是得想个法子。”秦知香听他语气,心中更凉,只听他又向内室唤道:“迟小姐,请出来吧。”
秦知香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迟霖琦,迟霖琦原本跋扈的神情收敛了不少,妍丽的容颜显得有些憔悴,弱声道:“凤公子。”凤笑阳眼见秦知香震惊的样子,说道:“知香想来你知道,迟家之人,有个独门秘术,虽然也害得他们家挺惨,从此只能生下女孩,但却十分好用,她们能与蛊虫通语,与它们以‘谶言’定下‘约束’,无论是什么‘约束’都可以,就比如,叫人失去记忆都行。”
秦知香想起陆西寅是如何失忆,猛力摇头道:“不要、不要!!”凤笑阳笑道:“别担心,我怎么能让你失忆呢,失了忆,可连天泓剑法和新学的神溟指都忘了,这可大大的不妙,放心,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
迟霖琦缓步走近,手中蛊虫装在一个小匣子里,秦知香看也不敢看,两眼祈求地望着迟霖琦。凤笑阳道:“让她趴下。”赵莲一推秦知香,她就身不由己地趴在了地上,背朝上,迟霖琦撕开她背上衣物,似乎停顿了一下,稍有迟疑。
凤笑阳见迟霖琦犹豫,冷笑道:“迟小姐可要想好了,‘山河日月图天戟’可不是寻常兵刃,若没有天泓剑,吕掌门的伤势可好不了。这回可没人能像吕掌门的生母那般,以‘约束’来一命换一命,留住吕掌门的性命了。况且即便是有人愿意牺牲,这蛊到底不是万能的,吕掌门的母亲付出了性命,到头来吕掌门还不是多年承受蛊毒之苦?倒是他自己不明真相,还道他母亲是为了他父亲的西戎霸权,——不过我听闻最后仍是天泓剑救了他呢。”
最后这话坚定了迟霖琦的心意,秦知香只觉背后一阵剧痛,随即有冰凉之物注入体内,想来便是蛊虫,她又是恶心又是疼痛,却无可奈何,转而四肢百骸通体冰寒,她冷汗阵阵,觉得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凤笑阳踱步来到她身边,蹲下细查,见她确实疼得厉害,柔语道:“你别怕,‘约束’之事不是什么难事,只需天泓剑沾染陆姓之血,你便算完成任务,蛊虫不会伤害你的。至于你取的哪个姓陆的性命,你可以自行决定,陆东洵?陆南雪?亦或是,——陆西寅?”
见她苍白的神色一僵,凤笑阳笑得更开,那块他们在洛阳商行一起看中的羊脂白玉被他从怀中取出,仍旧尚未雕琢,他将其穿线挂在她的脖上道:“好生保管着,这是你的蛊毒之盛器,以我的血封印其中,你可莫打什么别的主意,天泓剑虽可破除蛊毒,但只能救他人,却无法自救,如今中蛊的乃是它自己,破坏盛器只是自取灭亡,这也是为何,我以‘天泓剑沾染陆姓血’为谶言的原因。”
秦知香知他考虑完全,自己绝不可能斗得过他,咬牙道:“既是沾染陆姓血,那我先将你凤家人杀光如何?!”凤笑阳讶然一愣,随即大笑起来,看了看犹自卧倒在地的范萦泽道:“范掌门不会天泓剑法,天渊剑已到我手,瞧来是没什么用处了……”
秦知香怒吼道:“你若杀了他,我一定杀了你!!”凤笑阳唇角一勾,亲昵地拍了拍她的面颊道:“这般有精神斗志,我可就放心了,既如此,先把范掌门带下去吧,他到罗明山来,他师父师弟应当也会追寻而来,找个机会放他给云梦派的门人吧。”
见秦知香状似松了口气,凤笑阳笑道:“别担心,我要对付的只有长虹陆家,秦氏子弟本就被陆家迫害得所剩无几,原该与我同仇敌忾,杀害他们对我没什么好处,说来我还需感谢肖庆那个老顽固,若不是他自作聪明,我也不会顺手推舟,这般顺利将天泓残剑与天渊剑一并拿到手,原本还打算此行只能取回玉髓呢。——至于你要杀凤家人,有赵岁在此,你大可以试试。”
罗旭舟稍有些同情地看着秦知香,她背上衣服敞着,仍旧趴在地上,却奋力抬着头,怒火熊熊地瞪着凤笑阳。罗旭舟不禁道:“家主,秦姑娘今日也受罪了,还是先让她休息吧。”凤笑阳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语带讽刺地道:“旭舟,你何时变得悲天悯人起来了?瞧来秦姑娘的影响力不小嘛。”
罗旭舟稍有尴尬,立即回复面无表情道:“属下只是就事论事,这是家主计划已久之事,属下没有置喙的余地。”凤笑阳从来万事都在掌握,旁人有细微情绪变化,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只因他深知细小环节对大局的影响力,他转而一笑:“我说笑而已,秦姑娘浑身是伤,确实需要早些休息,赵莲你们几个,带秦姑娘和迟小姐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