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成海立刻跟在身边,一直略略的躬着身子,一如他惯常的谦卑,笑答:“劳陛下惦记着,充华娘娘身子好着呢,一早陛下让人送过去的新进的杨梅,充华娘娘吃了一直说好,还说要来向陛下谢恩呢。”
萧拓抬手点一下手指,吩咐道:“明早你着和太医去雅棠宫瞧瞧,充华生产不过是这一个月的事了,就让他留心在那边多照看着吧。”
韦成海一边答应着,一边道:“陛下这样忙,还能将充华娘娘生产的日子记得清清楚楚,充华娘娘要是知道陛下这样惦记着她,不知道要感动成什么样呢!充华娘娘一准儿明早来谢恩来!”
萧拓坐在御案前,拿起一本奏章认真看着,随口说道:“不必她过来谢恩了,朕一会儿过去瞧她。”
韦成海面色一怔,小心翼翼的提醒道:“陛下,……您今日翻的是月贵嫔的玉牌。”边说边偷偷看着萧拓面色变化。
萧拓手里拿着打开的奏章,略有疑惑的抬头看他,淡淡问道:“是吗?”
韦成海轻轻点着头,满面堆笑的答道:“是,陛下,没错,您今天翻的是月贵嫔的玉牌。”
萧拓轻轻‘哦’一声,复低头去看手里的奏章,道:“那你明早去雅棠宫,就跟充华说朕改日去看她,她身子不便,就不必过来谢恩了。”
韦成海应着“是”,静默片刻,小心翼翼的轻声说道:“陛下,月贵嫔娘娘给您炖了燕窝,您看?是不是奴婢趁热给您端来?”
萧拓半天未应声,犹自看着奏章。
韦成海也不敢再问,只两手合在一处,拢着怀里拂尘,拿眼偷偷的瞧着萧拓神色。
萧拓看着奏章,似随意开口一般的问道:“你捞了月贵嫔多少好处?要这样巴巴的为她?”
韦成海连忙跪在地上,叩首道:“陛下明鉴,陛下平日打赏后宫娘娘们,都是奴婢去办的,娘娘们每次念着奴婢跑腿的辛劳,也常常赏奴婢几件东西,奴婢不敢对陛下有所隐瞒,可奴婢万万不敢单单为哪个娘娘留一星半点的私心啊!”
萧拓淡淡扫他一眼,依旧去看奏章,道:“既然是娘娘们有心赏你,你就大大方方的全都受着,也别多拿了哪个的,少拿了哪个的,惹得她们不高兴,又要来烦朕。”
韦成海一迭声应着:“是!是!陛下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奴婢谢陛下恩赏!”
“既然月儿都把燕窝送来了,你就去端进来吧。”萧拓放下奏章,拿起朱色御笔,紫玉早就稳稳当当,不疾不徐的跪在一边将墨研好,萧拓轻轻将笔尖润过,抬笔一字字的批示下去。
直至深夜,方将御案上高高堆起的一摞摞奏章全部批完,萧拓写完最后一个字,搁下笔,轻轻活动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手腕,舒展一下胳膊,起身侧目间,看见晓月静静默立在一边,垂首敛眉,紧抿着唇角,一张如玉娇颜,似白非白,隐约可见,两只素白纤手,不由自主的揉在一处,垂在身前。
片刻犹豫,萧拓悠然收回目光,面色如常的抬脚步下阶梯,径自向永乐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