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姨,我……”望着兰姨,晓月真想将一切都解释清楚了,却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杜毅的痛苦,兰姨的心痛,晓月的愧疚,萧拓愈加内疚,心中虽有千言万语,这一刻,都无丝毫用处。
兰姨看着他们,语气虽一如平日里的温和,仍不自觉的带了些许沉重,轻声道:“晓月,拓儿,你们不用解释什么,我都知道,这事不怪你们,别想那么多。”
萧拓同兰姨两个替杜毅换下脏污的衣物,简单洗漱干净,扶他到房间里躺下,晓月悄悄守在门边。
仿佛还是年幼时,**从噩梦中惊醒,总有那样一双稍大的、温暖的手稳稳将她扶住,柔声安慰:别怕,有哥哥在呢!
仿佛还是那年,在舞蹈班跳芭蕾,忽然扭伤了脚踝,他冲进来,心痛得几乎掉泪,她才知道,原来他一直守护在门外。
仿佛还是那年,她的忧郁症严重至极,他怕得无以复加,整日整夜的守候在侧,唯恐她有什么不测。
仿佛......
那样多的仿佛,那样多的回忆,像一场场胶片电影,在她脑中张张重新放映,她想留住,却还是悄然流逝,她想伸手去抓,终究还是成为过往。
这样一个与她从小相亲相爱的哥哥,今时今日,已被她伤成这般,她心中有无数的愧疚,无尽的难过,有如层层叠叠的冬季海浪,几乎要将她吞噬埋没。
她多想努力留住那些美好,那些感念,不止是亲情,还有无尽的温馨......
可这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在沉沉下坠,让她够也够不到......
她想上前,却不敢迈进一步,生恐伤他更深。
兰姨回身看见晓月,她的样子让人心痛怜惜,上前握住她手,轻轻拍拍,温柔劝道:“晓月,不要想那么多,你并没有什么错,感情的事本来就是勉强不来的,他以后会想清楚的,去吧,回学校去,该学习学习,过两天就没事了。”
萧拓听兰姨这样劝慰,颇为感动,更为内疚,低声致歉:“兰姨,对不起,我本想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同杜毅好好谈谈这个事情,没想到今天被他撞上,他情绪激动,我也没办法解释清楚。”
兰姨拍一下萧拓胳膊,语气如平日里一般温和:“不怪你,他总会想明白的,这件事会过去的,你们谁也不要想太多了,已经很晚了,快去送晓月回学校吧!”
萧拓回望房里睡梦中依然眉头紧皱的杜毅,心中暗叹,低声答:“好吧!”
许是他欠了他,但这一次,他真的做不了自己的主。
晓月看着兰姨,她眼中慈爱的神色,总如母亲一般温暖,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酸楚、矛盾、自责、委屈,一头窝进兰姨怀里,低声泣道:“兰姨,对不起!对不起!……”
兰姨搂住她,轻轻抚着她后背,温柔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听话,快回学校去,听话,这有什么好哭的,我们家的晓月最不爱哭了,不是吗?”再向萧拓使一下眼色,萧拓会意,轻轻扶住晓月双肩,柔声道:“兰姨说得对,晓月,我送你回学校吧,你明天还有考试呢!”
晓月终于离开兰姨怀抱,低头抬手抹着泪水,低低道:“你还是帮兰姨照看我哥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对兰姨道:“兰姨,我开你的车回去了,明天我考完试再回来。”
“好。”兰姨去取了车钥匙交给晓月,温和嘱咐道:“路上小心,慢点开。”
晓月答应着接过钥匙,再回头看看房里睡熟的杜毅,方才下楼。
萧拓送晓月到门口,将她双手握入掌心,眼神深沉而温暖,语声低沉而温柔:“晓月,什么都不要想,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等杜毅平静下来,我会同他好好谈一谈,他会明白的,也会理解的。”
他承诺过,他会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将她拢在臂弯内,可以安然入睡。
他说得真诚恳切,他眼中神色令人心安。
晓月看着他,用力点头,眼底又充盈了薄薄一层晶莹雾气,抬手轻拭眼角,低声轻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