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晓月一早就去了学校。因着一方面要照顾笑笑,一方面又要紧锣密鼓的学习,一忙半个月也未曾回过家。这一天晚上,杜毅打来电话,晓月刚一接通电话,杜毅已经急了:“你干什么去了?我怎么来了你学校好几次,你
都不在?”
晓月如实回答:“我有个同学生病了,我在她这边照顾她。”
“你自己身体还不知道需要谁照顾呢,还去照顾别人,快回来,我给你送你最爱吃的冰果来了,另外,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晓月不知他所说的是什么重要之事,只好安顿好笑笑匆匆赶回学校。
杜毅的车停在学校停车场,晓月方将车靠在他旁边停妥,他已捧了那盒精心包裹着的餐盒来到晓月车里,打开来,递给晓月,道:“你快吃,这可是我亲手做的呢。”
晓月斜眼瞧着他:“你?不会吧?我才不信呢。”
“真的,真的,我忙了一下午呢,你快尝尝看,看好不好吃?”杜毅期待的催促。
晓月接过餐盒,尝了一口,真心夸赞道:“嗯,不错,哥,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
杜毅得意笑笑:“没想到吧?你没想到的事还多着呢!……我跟你说,你还记得那天那个算命的老道士吧?”
晓月抬起头看他,迷惑问道:“记得啊,怎么了?”
杜毅神秘一笑,侧过身子,悄声道:“我跟你说,那老道士不见了。”
“不见了?为什么不见了?”晓月低头去吃冰果,并不十分在意。
“就是!为什么不见了?我跟你说,是这么回事:后来你不是回学校来了嘛,我越想那件事儿越来气,于是就又去找那老道士,结果我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一问那道观里的人,才知道,那老道士是一个月前才云游到这儿的,说这会儿又去别处了,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后来我仔细的想,怎么那天看他好像认识萧拓似的,我就去找萧拓问,结果,你猜他怎么说?”杜毅比划着手势,说得眉飞色舞。
“说什么?”晓月随口问。
“他说那老道士以前就骗过他一次,说什么他将来必然大富大贵,当时他就没信,没想到这老道士竟然到处骗人,他也觉得这人非常可恨,我就说嘛,你说他见着萧拓那样,就跟见着皇帝似的,恨不得三拜九叩,呵呵,你说现在这道士怎么都这样了?还不如普通人。”
晓月不以为意道:“唔……其实,我早知道那道士是骗人的,不过,他那么大年纪了,还跟他计较什么,况且现在又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反正就盼着他以后能少骗几个人就好了。”
杜毅点头同意:“就是,不过就算他再骗人,我们也管不着了,反正,以后你再也不用去想他那天胡说八道的那些话了。”
晓月笑道:“你还以为我真会把那些话当真呀?我早就不想了,我有你们,幸福还来不急,哪儿有闲功夫想那些事。”
杜毅目光专注的看着晓月,眸中闪烁着耀眼光芒,“晓月,你真的觉得有我很幸福吗?”
“哥,瞧你这话问的,有你这么好的哥哥我能不幸福吗?哦!对了,我得走了,我那同学还等着我回去陪她呢。”晓月已吃了一半的冰果,盖好餐盒放到车后座上。
“什么同学呀?陪她比陪我还重要吗?”杜毅有点不满的问道。
“哎呀!哥!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生病了,我能不照顾照顾她吗?行了,都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晓月推他下车。
杜毅无奈下车,临关门又嘱咐道:“你快点把那冰果吃完了,不然都化了就不好吃了。”
“知道了!”晓月答应着,已启动了汽车。
炀帝年老后,笃信黄老学说,将那日的道士封为护国法师,整日说道,渐渐疏懒国事,萧拓故而反感他,兼他曾说过萧拓一年之内要有一难,更加不喜他,那日忽然认出他来,一时气愤,拂袖而去,过后方觉后悔,不曾想,第二日早早再去南山道观中找他,竟已人去楼空!一问众人,竟谁也不知他从哪来?又往哪里去了?心中懊悔,所以几日来都一般的郁郁寡欢,刚好杜毅好奇问他,便顺嘴编了一套瞎话哄他,他竟然也深信不疑,反倒是晓星不好打发。
周五晚上,晓星方一到家就直奔萧拓房间,悄悄伸进脑袋,四处一瞄,萧拓正靠着床头看书,晓星马上甜甜的唤一声:“拓哥哥!”
萧拓转头看她,一脸调皮样,笑道:“要进就进,干吗跟个小偷似的?”
晓星嘻嘻一笑,轻手轻脚进了屋,转身将房门轻轻掩上,蹦蹦跳跳来到萧拓床边,‘扑通’一下坐在床上,一侧身,半躺到床上,一手支着脑袋,闪着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看着萧拓,问道:“拓哥哥,你认识那天的那个老道士,是吧?”
萧拓情知瞒不住她这个鬼灵精,被她缠着,莫不如原原本本告诉她,遂痛快道:“是,他是我父皇封的护国法师,我知道你还想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他?让他带我回去,我可以告诉你,我已经去找过他了,他已经走了。”
“什么?什么?”晓星瞪着一双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平淡的脸色,眨巴眨巴眼睛,复问道:“可是,我还想问他,他说给我姐姐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呢?”
萧拓神情一怔,手上稍有凝滞,略略一想,随口道:“你别听他瞎说,他只会招摇撞骗。”
晓星歪头想想,说道:“不对,拓哥哥,你想他既然都能从你们那个时空来到这个时空,就说明他法术高明,我觉得他不会骗我们,你说,他是不是就是来找你的?真的!真的!我怎么想,都觉得他说我姐姐的那几句话好像不怎么好。”
萧拓平淡道:“你别瞎想了,你姐姐有你们这样关心她,什么事都不会有的。”
晓星大致想想,也确是如此,道:“那倒是,我姐姐生在富贵人家,这么多人疼她,她又那么乖,不像我似的,整天瞎胡闹,况且她现在也不当特警了,哪里还会有什么危险呢!”
萧拓抬眼看着她天真可爱的样子,笑道:“你还知道自己整天瞎胡闹呀?”
晓星嘻嘻一笑,吐吐舌头,做个鬼脸,忽的坐起来,扑的就跳下床去,“我走了!”转身蹦蹦哒哒跑走了。
她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有那么多的快乐,仿佛什么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好笑的,她活的,总是这般轻松。
和她相同容貌的那个人,这一刻,也许还在伤心感怀?也许正在拼命读书,她活的,总是那般辛苦。
调皮捣蛋的鬼灵精虽可以常常让人开怀,而这家里,却仍是这般的空闷。
拐弯过去的书房,隔得那样近,却总似窒闷的烤箱,令人望而却步。
手机就在身边,轻轻按下那个键子,就可以听见那低柔的声音,这般简单,却又这般沉重艰难。
萧拓阖目静心,睁眼复拿起书来看,这一次,竟连一页都未翻动,心下长叹,阖目,乍然睁开,撇开手中书,抓过桌上车钥匙,快步出去。方将车停到晓月宿舍楼下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刘笑笑,唤了她问道:“晓月在宿舍吗?”
刘笑笑仔细看他,忆起他是那天同晓月一起的萧拓,走过跟前,含笑道:“哦,原来是你呀!来看晓月吧?她在自习室呢,我带你过去吧。”
来到自习室,刘笑笑轻轻推开门,往里面一个座位一指,轻声说道:“喏,晓月就在那儿,我去帮你叫她出来吧。”
自习室里异常安静,几乎座无虚席,每个同学都在认真的低头读书。晓月也正在专注的读书,眉清目秀的任泽渊端了一杯水过来,轻轻拍拍她肩,晓月回首,任泽渊温和微笑,将杯子递给她,自然而然的在她旁边的位子上坐下来。晓月亦十分自然的接过杯子,轻啜一口,放在桌上,复低头去看书。
他们配合得极其自然,仿佛该当是那般默契一般。
萧拓莫名恼怒,一把拉住笑笑,道:“算了,你不要去叫她了,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我先走了。”走出一步,回首嘱咐:“对了,你不用告诉她我来过。”径自‘嗵、嗵、嗵’下楼去了。
刘笑笑望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怔怔发呆。
他明明猜得出自己那日的处境,却并不说破,尽量避免使自己尴尬难堪。
他明明是在意屋里那个人,却这般努力的压抑自己,为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