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顿感心痛难耐,心口隐有窒息之感,听紫玉又欣喜的道:“娘娘,陛下一早下了朝就急急的颁了册封旨意,还赐了这样……”,紫玉后面半句“这样多的奇珍异宝、锦衣首饰给您”尚未说出,已被晓月抬手打断。
晓月心绪翻腾,望着满室耀眼刺目的金黄色彩,望着侍女手中托着的各式珍宝,愈发觉得自己像是被圈养在金笼里的一只宠物,除却能表现出讨赏般的喜悦,愈发活得没有半点尊严和自由,脾气陡得升了上来,拂开紫玉的手,口里淡漠的说道:“紫玉,我不是什么娘娘,你也不要这样叫我,我受不起这个称呼。”随手一指那些侍女手中的东西,继续道:“还有那些东西,统统拿走,我一个小小奴婢配不上那些贵重的物品,更不需要它们。”一面说一面不顾侍女们惊讶目光,径自去取搭在架上自己的衣物,径自穿戴起来。
紫玉情知她又犯了倔脾气,连忙上前劝慰道:“晓月,你不要再这样使性子了,你可知道,陛下一早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叫我们万不能扰醒了你,陛下下了朝,第一句话就是问你醒没醒,第一件事就是颁下册封你的旨意。”
晓月只做未听见一般,依旧自行穿戴着。
紫玉看她依旧不理不睬,心中更感着急,情急下一把拉住她手臂,急声唤道:“晓月!”
晓月只好停手看她一眼,拂开她手臂,继续穿戴。
紫玉心中忧急,急声劝解道:“晓月,你仔细看看这是哪里?这不是陛下平日宠幸妃嫔的长乐殿,这是陛下独宿之长信殿,这里,还从来没有一个妃嫔能踏进半步,还有,你可知道,陛下给你的封号是皇贵妃,位份仅次于皇后,这可是大齐开国几十年来从未有过的,是陛下在早朝上同大臣们据理力争给你争来的,晓月,陛下待你的心意这般,你也不要再执拗固执了!”
晓月手中动作骤停,千般万般的好,又能怎样?长乐也好,长信也罢,终逃不开重重深宫宿命,妃嫔就是妃嫔,哪里区分得开?彼此命运,早在五年前就已经交错而过,再无交集,生生咽下喉间酸楚,一面系好腰带,径自走到镜前梳理长发,一面口里淡淡说道:“紫玉,你不用劝我,你担心我,我知道,只是,我与他之间的事你是不会明白的。”
紫玉望着镜中她略显苍白的脸孔中隐含着难以言喻的酸楚,片刻无语,慢慢走到她身旁,拿过她手里梳子,一面慢慢替她梳理长发,挽成平日的双髻,一面低低说道:“晓月,其实我早就看出你和陛下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感情,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明明是那样在乎陛下,为什么又不肯接受陛下?”
晓月被她一问,黯然神伤,呆呆看着镜中自己,见发髻已经挽好,叹口气,站起身来,抬手欲拂幔出去。
紫玉急忙上前拦住一步,低声道:“晓月,如果你真不想接受陛下恩典,现在就不要去昭德殿。”
晓月迷惑问道:“为什么?”
紫玉附耳低声道:“皇后一早来请示三殿下的生诞仪礼一事,现在正在昭德殿候着,你这会儿出去不是正撞上她么?”
晓月立时明白,自己不肯受封,萧拓尚不知晓,若是先见了皇后,闹不好大家脸面上都难以收场,只好又退回室内,重回床边坐下,入手处,皆是光滑柔软的被衾,隐隐暖意,似乎还在彰示着昨夜的温情,也就在昨夜,他的一个妃嫔九死一生为他生下儿子,自己这样做法是何其自私?何其不堪?
紫玉见她坐下,才又轻声问道:“先吃点东西吧?”
晓月只觉身心疲惫,心绪难平,缓缓摇头,心念翻转间,忽忆起问及:“李婕妤为何会心绪忧郁导致难产呢?陛下后来又有什么说法吗?”
紫玉眼中蕴了一丝怜悯,摆摆手,示意众侍女退下去,方低声答道:“陛下去后宫的时候本就不多,自婕妤娘娘有孕后,不便侍寝,陛下更甚少踏足雅棠宫,她能不心绪忧郁么?这次也算是婕妤娘娘福泽深厚,能母子平安,至于别的,这后宫中的事陛下本就很少过问的,多是皇后娘娘做主,婕妤母子能都平安,已是幸事了,她自己又要求陛下和皇后娘娘不要怪罪她的宫人,这事儿啊,也就那么过去了。”
从来都是痴心女子负心汉,望穿秋水,也终不过是迷梦一场。
而她,在这中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真真是可耻至极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