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月纹丝未动,不卑不亢的一一答道:“奴婢爹爹被当众斩首,临行,奴婢也未能去敬他一杯酒,已是不义;奴婢娘亲被流配千里之外的吉州,母女从此天各一方,相望无期,奴婢又未能赶得及相送,此乃无情;奴婢这样一个无情无义之人,自然不管什么宫廷礼仪规矩。若说私自出宫,是因为陛下先前曾给了奴婢允诺,却又不兑现,奴婢才会私自出宫;至于偷盗令牌,那是因为娘亲行程在际,陛下不在,奴婢总不能等到陛下回来再去送娘亲;而陛下所说的企图逃逸,奴婢就更不知从何说起,奴婢去送送娘亲便回来,没有一分逃跑的念头,如何谈得上‘企图’二字?”
萧拓听她一口一个‘奴婢’,句句都无不是在讽刺他是个冷漠无情之人,联想起一下午的担惊受怕,心中更觉气恼,起身一揽外袍,绕过御案,径直走到她面前,眼底带着一层愠怒,手指在她面前用力点一点,狠狠说一个‘好’字,踱过两步,猛的回手指向她,怒道:“你说你没有想过私逃,那你为什么不是自己回来的?偏偏是宇岚英将你带回来的?”
晓月声音中毫无一丝起伏,淡淡答道:“陛下不相信,奴婢说什么也没有用,陛下怎么想便怎么是了。”
萧拓指向她的手指似隐隐发抖,眼中怒意更盛,接连说了几个‘好’字,冷冷道:“好!既然你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朕也就不必手下留情了。”对殿外喝一声:“来人!”
即刻有两名御前侍卫应声“在”,踏进殿来。
萧拓两眼已近赤红,指着晓月,冷声吩咐道:“把这婢女拉下去,重责五十杖!”
那两名御前侍卫毫不含糊,应声“是”,便上前欲拉晓月下去。
晓月抬手一挥,声音平淡的道:“不必了,我自己下去。”转身便走。
萧拓在她抬手间忽见她裸露在外面的一截手臂有明显的青紫印迹,眼中霍的有一簇火光闪过,上前一把攥住她手腕,拉到眼前一看,明显的抓伤痕迹,衬着白皙如玉的手腕,更显得道道触目惊心,心头隐隐作痛,恼怒的喝问道:“这是谁弄的?”
晓月猛然被他抓住手腕,肌肤相亲间只觉得似触电一般难过,忙欲抽回手,却被他紧紧攥住,身子又被他拉到跟前,熟悉的气息顷刻间似铺天盖地一般席卷过来,将她牢牢包围,心中顿时心慌意乱,一面急急的往回抽着手臂,一面又羞又恼的嚷道:“谁弄的跟你有什么关系?放开我!”
萧拓拉扯中不知不觉将她拉到胸前,猛然间有一股熟悉的眷恋,有如夜里百合一般的馨香沁入心头,心口‘砰砰’一阵乱跳,忽然发现她原本娇颜如玉的脸颊消瘦憔悴了许多,一双原本清亮通透的明眸中也盈盈有泪,顿时心疼不已,牢牢攥着她挣扎不休的手腕,大声再喝问道:“到底是谁打的?”
晓月猛然抬头直直看向他,眼里已是莹莹闪闪一片,带了些许鼻音嚷道:“谁打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不是也打过我吗?你刚才不是还要打我吗?我死我活又跟你有什么关系?”说着,狠狠甩着他的手,大声喝道:“放开我!”
萧拓听得猛然发怔,心中震动连连,越发自责难过,昔日情境,历历在目,一时间左右矛盾,口不择言的怒声答道:“你是朕的侍女,朕想怎么打就怎么打!”